禁军反应快,遂钰下达命令的瞬间便径直捂住梁美人的嘴,遂钰扬手将梁美人衣裙撕下一角,递给禁军道:“塞进去,拉去偏殿。”
毕竟是后妃,不好一直被外男捂着嘴。
玄极殿建在前朝与后宫之间,不算后宫却离后宫足够近。
梁美人双眼通红,被禁军以犯人的姿势挟制,手臂近乎于扭曲地抵着后背,她不甘地冲遂钰发出呜呜的声音。
按照皇室定下的规矩,皇帝每三年选秀一次,遂钰记得梁美人应该是去年进宫的。
去年选秀遂钰也在,萧韫为避免朝中有人弄权,只选了两三名五品官员的女儿,这些人自进宫后便只见过皇帝一面。
陶五陈被梁美人的胆大包天惊地冷汗淋漓,梁美人这通叫喊,虽只一声便被遂钰控制,但这一声也吓人。
皇帝与南荣世子在殿内商议,若南荣世子听见外头……
“陶公公,我们去偏殿。”
遂钰很快恢复镇静,冷道:“带上宫里会教导妃嫔的嬷嬷,不,还要再请皇后来。”
“皇后娘娘?”
遂钰:“对,请皇后。”
因事发突然,皇后急匆匆披头散发赶来,本以为是陛下召见,没想到竟是慢条斯理坐在偏殿饮茶的南荣遂钰。
“南荣遂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圣旨。”皇后面色铁青,仪态却仍保持着一国之母的端庄。
遂钰笑笑并不在意,格外大度道:“把人带上来。”
“唔唔,唔唔唔!”
方才冲撞玄极殿的梁美人被两名老嬷嬷生拉硬拽至偏殿,双手用麻绳捆得严严实实,因怕其自尽,口中塞了专门防止妃嫔自尽的软木塞。这是宫里惯用的手段,专治不懂事的妃嫔。
木塞外侧已经被咬出了牙印,大抵是挣扎过,手腕磨得通红,丝丝殷红顺着浅褐色的麻绳蔓延。
皇后见梁美人珠钗尽散,霍然起身向前飞快走了几步,迎着梁美人求救的目光,她方才的怒意倒骤然消散了,只听身后的御前行走缓缓开口道。
“微臣深夜叨扰娘娘,自然是有要事禀报。”
“梁美人趁世子进宫与陛下商议政务时强闯玄极殿,皇后以为此事当如何了结。”
从前梁美人不哭不闹,怎么突然发疯似地冲入玄极殿,目的却并非求见皇帝,矛头全数指向遂钰。
遂钰:“我与陛下的关系,贵妃知,皇后也知,怎么这梁美人也晓得。”
“不是本宫。”皇后略整理衣襟,身旁的玉羌适时端着温热茶盏上前。
热茶缓慢地驱散寒意,皇后长长吐出口气,道:“遂钰大人的意思本宫明白。”
皇后再不受宠也是一国之母,前朝的风吹草动皆入她的眼,她比普通妃嫔更接近前朝,敏感度非寻常女子所及。
如今满朝文武都在为了西洲使团访问求娶而忙碌,梁美人却于南荣世子进宫当日,企图戳穿皇帝与四公子的隐秘。
鹿广郡舍得将四公子留在大都,却不一定能受得了嫡幼子成为皇帝的男宠。
“你会有这么好心?”皇后沉声。
遂钰弯眸:“自然,我不愿家中知晓我与陛下的关系。而隐瞒这份秘密,于皇后娘娘而言也是极为划算的买卖。”
“鹿广郡远在边陲,只要不回朝,大都仍是皇后娘娘母族与贵妃母族间的鼎立之势。太子得宠,却不一定永远拔得头筹,皇长子殿下还是有机会的。”
皇后在见到梁美人后便已明白遂钰的意思,只是她与遂钰向来势如水火,并不信遂钰会主动双手奉上无需付出代价的好处。
遂钰难得心思单纯一次,想白送给皇后他人的把柄,却未料到皇后的脑筋在短短一瞬,竟拐了九曲十八弯。
他无奈摇头,边向外走边道:“宫里能撺掇梁美人的贵人不多,皇后娘娘顺着查下去必然有结果。”
那顿如坐针毡的晚膳后,遂钰还跟着世子妃去了后院库房一趟。
兄长从鹿广郡千里迢迢运来的东西足足塞满了三间库房,都是些市面上能寻常见到的小玩意,很多东西已经是大都早几年前流行的物件。
听褚云胥说,这都是父兄与母亲购置的。
褚云胥:“总觉得你会喜欢,便都买了。”
南荣氏对朝廷百般隐忍,只因放不下守卫百姓安康的责任。遂钰忍辱负重多年,自然明白这份忠义。
遂钰不确定他和萧韫的窗户纸被捅破后,兄长会因怒火做出何种不理智的举动,他不敢想,也不敢轻易试探。
毕竟这是南荣栩,未来要扛起整个鹿广郡的世子爷。
西洲趁南荣氏与皇室关系极度恶化时入侵,朝廷必定陷入瘫痪与混乱,皇室倾覆无所谓,但政权势争夺势必会牵扯百姓安危,遂钰不能不将这份隐秘藏在不见天日的角落。
即便要暴露在天光之下,也得等西洲使团离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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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若是往日,遂钰此刻便回到自己的小院中歇下了。但南荣栩在玄极殿,遂钰行走宫内外太随意难免被他察觉异常。
这位南荣府的嫡长子,只闻其声倒还觉察不出什么过人之处,大抵是大都能人智士太多,遂钰只当他们是恭维鹿广郡。今日一见,世子心思深沉不可揣测,单站在南荣栩身旁,遂钰都觉自己已由内至外被看穿。
认识萧韫这么久,遂钰也未曾在与帝王对视中有过片刻闪躲。
他自信萧韫看不穿自己,即便有所预料,亦不可能事事妥当。
这就是鹿广郡吗?
遂钰抵达禁军班房记档出宫,禁军像是早就知道他要来般,沏好的茶水正是适口的温度。
年轻公子思虑出神,喉头滚动间不慎打翻茶壶。
“啪——”
遂钰蹭地站起,像是被惊弓的鸟,在禁军诧异的目光下后退几步。
“南荣大人您怎么了。”禁军以为是茶水太烫的缘故,连忙问道。
“无妨。”遂钰怔了怔,未料到自己竟会因兄长而慌神,他低头看着满地的碎瓷片,淡道:“如果有人问起我出宫的时间,你就说——”
“大人放心,大统领都交待过了,卑职们已经拟好了大人进出宫的记档。”
遂钰:“我要的是每年。”
禁军:“是是,是每年的记档。时辰、日子、天气,这些都能与六部内阁记录朝中要事的册子对的上。”
看来有人比遂钰更担忧南荣栩查到些什么。
那个人的名字不言而喻呼之欲出,遂钰忽地笑了声,早知今日,何必在书院招惹,恐怕天底下也就只有坐在至尊之位上的人,才敢于只手遮天蒙混过关。
人的精神一旦过了休息的时间便很难再入眠,遂钰回府已是天光熹微,即使风雪交加也无法阻挡早间集市。他从集市中买了些大都才有的吃食,越青将糕点送去小厨房,回来时带着一盆清水道:“公子洗漱后再歇息吧。”
遂钰摇头,道:“若是大哥问起你什么,你只说不知道,一概不要回答。”
“昨日世子妃问,公子是否不喜欢那些鹿广郡来的厨子。”
“我没敢多说,怕坏公子的事。”
越青在鹿广郡接受训练时,曾有幸世子身边当了几日差。她深知世子心思深沉,在南荣栩面前稍有不慎便会被怀疑。
“别紧张。”遂钰沉声。
“拿不定主意的便说不知道,大哥若真怀疑什么,自会亲自来问我。”
遂钰有种预感,兄长此次前来大都定带着某种目的,甚至隐约与自己有关。
是要带他回家吗?
从前的南荣遂钰定会欣喜若狂,耐不住性子地跑去追问兄长。
如今想到回鹿广郡强烈心思,在世子抵达大都的同时,倏地失去了那份期待。执念成为习惯,却并非是他真正所期许的愿望。
遂钰解开衣襟,顺手将腰带抛向衣架。腰带中系的东西太多,衣架被重量与惯性坠着晃了晃,越青快步上前扶住,才避免衣架直挺挺顺着遂钰的方向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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