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知道我的心。”纪询勾着霍染因的肩膀,成全自己头发的向往,感慨道。
“……”霍染因感觉着肩膀被头发扒上的微麻和热度,默默把那句煞风景的“你头发缺水分,应该紧急护理一下”话给吞回去。
他们就这样人靠人,开始说起正事来。
霍染因低声说:“这处没有,不代表别处没有。”
“嗯,确实。”纪询,“不怕是假的,就怕是真的。”
“琴市以银杏出名的山上总共有大小佛寺23处,也许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庵小庙。”霍染因说,显然,在刚才去询问香客的间隙里,他把什么都调查清楚了,“我打电话给本地的公安,已经拜托他们去查去年的失踪人口名单,但佛寺动没动工,修没修缮,他们也说不太清楚,佛寺若真要动工,小动工自己决定,不必麻烦,大的动工,也不是向公安局报批。想要知道最确切的资料,恐怕还得亲自走访一遍。”
这种枯燥的走访排查阶段,若不麻烦自己,就得麻烦别人。
有头有尾的事情麻烦别人尚且有个说法,没头没尾的事情麻烦别人,实在开不出这个口。
“那就来不及赶今天回去的高铁了。没事,我把高铁的票退了,也续订了酒店。早知道会冒出这档子事,上午就不急着收拾行李了。对了,老胡——”
他朝对方所在的位置一转头,正看见老胡也在运指如飞敲手机,苹果最新款。
果然不愧是个时髦的老头子,智能机都玩得这么溜!
纪询往前一瞅,是个社交软件的界面。
“和谁聊天?”
“我老婆。”
“那行,你能自己回家吧?我和我对象要按着你的故事,去走访这琴市大大小小的佛像了。”
老胡抬起了头,他琢磨地看着纪询。
纪询还有点担心这老头会提出和他们一起去的想法,好在对方也觉得这事太累了,最后只冲他们挥挥手,强调说:
“我没有说谎,等你们确认了我说的命案,记得过来拿胸针,行行好,圆半条腿进棺材的老头子一个梦吧!”
纪询虚着眼睛,没搭腔。
就他看来,这老头精神倍儿棒,腿脚倍儿好,再活个十年八年也不虚。
如果此时走来个路人,让他来评判评判谁的身体更好,他看见一个年轻的,脸色惨白眼圈黧黑,一个年老的,中气十足面色红润,搞不好他也要卡壳半天,不知如何评价……
第一五三章 你耳朵红了。
“哒哒哒——喵~”
“哒哒哒——喵~”
角落的空调送着凉爽的风,角落的发财树在风中微微抖动,苍绿的叶脉上带着一抹脱水后的黄,一只胖橘对着那抹黄色十分好奇,已经在盆栽的边沿趴了好一段时间。
屡屡想要站起来,又因为自身沉重的分量叫盆植摇摇欲坠,而吓得不敢动弹。
阿坤的视线已经聚集在这只“大橘为重”的猫咪上很久了。
看一只猫憨态可掬的在蹲在盆植上,对许多人而言,相比是一种放松和享受吧。
比如发财树后的女人。
翡冷翠——罗穗。
婆娑摇动的树叶有时是障碍,有时又是助力,它一时挡住他窥向女人的视线,一时又将女人如同牛奶果冻般弹白的皮肤勾勒出来。
他的视线藏在叶片中,窥视着女人弯弯的柳眉,圆而翘挺的鼻子,那虽然实际年龄已经不小,但依然如同少女一般鲜嫩的模样……
对了,还有她的嘴唇。
阿坤最喜欢窥视女人的嘴唇。
那是方水红色的唇,如水蜜桃一般可人的唇。
这样的唇若能吻到,也不知会有多么甜美?
不过——这种窥视已经被打断了。
自刚才手机的提示音响起来后,罗穗就一直低头敲手机,长发遮去了她的脸颊,从叶与叶的间隙里,只能看见她浑圆裸露的肩头。
中午时间,喵喵咖啡馆没有几个客人。
只有他,和罗穗。
一直响在室内的“哒哒哒——喵~”的声音,就是罗穗键盘上输入法的声音。
不用再窥视罗穗的手机,阿坤也能精准猜出,罗穗必然使用了和猫咪元素有关的输入法皮肤。他盯着那个白腻的肩头看了好一会,眼前意外晃过一条毛茸茸的猫尾巴。
是那只趴在盆植上的大橘。
再看罗穗那里,也走来了一只英短,勾着罗穗的脚踝喵喵叫。
他终究索然地收回目光,将视线集中在自己的手机上。
手机的界面上,显示的正是翡冷翠的信息。
是否很奇妙?
同一家咖啡馆中,区区几步之外,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正一边在现实中用眼窥着你的身体;一边在网络上,一层层解离你的心灵……
……
翡冷翠有个只有2个关注,12个粉丝里10个是僵尸粉的小号。
这是阿坤用她大学时候的邮箱找到的。
过程大致是,从人人网上按名字搜罗穗,找到与翡冷翠微博备注的1988年生相近的人,继而查到琴门大学。再搜索罗穗、琴门大学,从官网上翻到一份2006届,琴门大学-建筑系,优秀学生会干部的通讯列表。
上面留有她大学时候的手机、邮箱。
接着搜索邮箱,前几年天涯外泄了一部分用户资料,可以通过邮箱直接搜到登录密码和ID,翡冷翠注册过的天涯ID叫西河,密码为flora0608
西河谐音夕禾,正是罗穗名字里的一部分,这是取ID的习惯,总喜欢从自己名字或者喜欢的东西里取。至于0608,无疑就是罗穗的生日。
西河这个ID还出现在罗穗的百度贴吧里,她不能免俗的用【西河Flora】的贴吧ID求过资源,这次,留的是QQ邮箱,这又被搜索引擎忠实的记录和抓取。也让阿坤顺利的得到了对方的QQ。
阿坤没有贸然的加对方QQ好友,这太过唐突,相较QQ,或许微信好友还更好加一点,类似打个电话说自己电信服务的,加一下好友给你发送套餐,绝大部分人都会不设防的加你,至于会不会付钱买套餐,又是后话。
拿到【西河Flora】的ID后,虽然没有账号叫这个名字,却可以在微博上搜到有人曾经在2011年@过它。点进这个号在搜关注,阿坤终于如愿以偿的发现了,那个藏得很深,不像翡冷翠平常那么不设防直接大咧咧互关的小号。
小号的名字早已换成没有意义的英文,也可能是什么难以解读的拼音缩写,阿坤没办法拼凑出来。
那似乎是翡冷翠的自留地,只是好久没更新了,停在1个月前。
最新的一条是凌晨4点12分发布的:
【想了好久,我还是想去死】
往上一条是1点55分:
【哭到喘不上气,每天都在失眠,情绪崩溃到没办法正常思考,除了想死就是想死】
那天对应的忧郁翡冷翠的号上写了这样的微博:
【领到了新工作的第一份工资,剪了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发型,大家现在看到我都会大吃一惊,根本认不出来了吧[笑]。】
她还配了一个很可爱的猫猫表情包,洋溢着喜悦,根本看不出是个会在深夜尖叫挣扎痛苦哭泣的人。
翡冷翠的新工作是医疗企业的销售,一个需要她的学历,却不需要建筑专业知识的工作。翡冷翠干的如鱼得水,她底下就有同事留言夸她。
一个人在同一平台的不同账号里,竟是如此的不同。
阿坤并没有觉得奇怪,大部分时候,社交网络上的动态也是一场作秀,你表演给粉丝看,就和表演给邻里亲戚,一样的虚伪和做作。文字和图片比起平常挂在脸上面具般的表情还容易粉饰和修改。
隔着网线,谁能知道对面那个人到底是哭着写笑,还是笑着写哭呢?
翡冷翠的小号虽然没有什么配图,也刻意的隐藏了信息,可是那比大号更丰富的吐槽暴露出了更多东西。
2012年,2月2号,她写道:
【简直可笑,已经是第三年大年三十晚上吃泡面了,我活的比孤儿还凄凉。你们那么不想回家过年就永远别回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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