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恐龙娃娃,老虎娃娃,奥特曼都显示是10月8号一起买的,换而言之,他不但买了玩偶,还特地去拍了一张新的和玩偶合照的照片挂在车里。
赖于车子被文成虎清洗了,文家人后来也没怎么使用过,车上发现的毛发总共只有9种。
去掉文美花和文家三兄弟这四人,再包括当时办案的两位警察,现在还有3个归属暂时不明的毛发。
拿到全部结果的第一时间,已是深夜,局里也没多少人,还留着的,就赵雾,副队,霍染因,纪询四个。
四个人里三个人都在文成虎的车子旁边,赵雾自然也带着文件到了警局前院。
走进院里一看,好家伙,副队正端着杯刚刚泡好的泡面唏哩呼噜,泡面霸道的辛香味直蹿鼻端,勾起胃里瞌睡的馋虫,当场咕噜咕噜翻搅起来。
再转头看看纪询和霍染因那边,两人各自坐着一个小马扎,中间还摆放着个小马扎,马扎上边放两个碟子,一碟子梅子瓜子,一碟子梅子壳瓜子壳。
霍染因正剥瓜子壳,抬头看他一眼。
“3个,不多,有排查方向了吗?”
“3个里面,当年的洗车工是很可能留下自己的毛发的,好在票据上有名字,找到人不是很难,大不了全部排一遍;我们通过警局数据库,比对出了一个和毛发有相同Y染色体的叫许致礼的罪犯,理想情况下,期待从这边得到一点点线索吧。”
赵雾勾了个马扎坐下,问副队:“还有泡面吗?”
“有。”副队边吃面边回答,拿脚踢踢,把凳子底下的另一盒方便面踢给赵雾。
赵雾也懒得管副队的鞋子到底几个月没刷了,撕开塑封膜就往下倒热水。
骤然腾起的热气中,霍染因低语一声:
“许?”
但声音压得太低了,赵雾和副队都没有听见。纪询听见了。他抬起头,目光挪到霍染因的脸上。
这一瞬之间,两人的脑海闪过同样的疑问。
许致礼。
许成章。
这两人会有亲缘关系吗?
关于许成章和文成虎的朋友关系,纪询和霍染因还没有告知赵雾等人。
当然不是蓄意隐瞒重要线索。
事实上,目前虽然找到了车子,使这个案子上有了一定程度的突破,但再仔细想想,会发现他们对于这个20年前的案子,其实依然处于非常被动的坐蜡状态——
掉落在车上的毛发,其实并不能直接证明其与文成虎的被杀事件有关,只能证明其或许出现在这辆车子上过。
以及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可能:
万一,凶手开了车,却根本没有掉落毛发在车上呢?
这个问题纪询说出了口。
赵雾拿叉子搅动泡面的手一顿,接着又匀速搅了起来。
“很有可能出现的一种情况。但现在没有更多线索,只能查一点看一点。二十年前的案子,查不出来是多数的,查得出来,才是少数。”
任何称职的警察,在面对一起恶性凶杀案中,都想极力找出凶手。
但无论如何,确实有用尽了全力,也无法得出结论的情况在。
几人没再说话。
霍染因吃着瓜子,纪询咬着梅子,赵雾和副队一起吃泡面垫着肚子。
没人说话,各自都在开动脑筋,纪询也在极力思考。
凶手杀了人,进了车子……
TA手里有东西吗?也许有……没来得及在山上处理掉的凶器……也许没有,凶器直接就在山上处理掉了……
但文成虎流血了。
不少的血。
TA打碎了文成虎的后脑勺,又割掉了文成虎的生殖器……
恐怕TA的身上沾了一些血……
TA有做些防范吗?比如穿一件雨衣、塑料衣?
不,山上,傍晚,当日气候晴朗,穿着异样太引人注目,只会增加本来没有防备的文成虎的警觉心,TA不会这样选择……
TA穿着着正常的衣服,这件衣服沾了死者的血,但不要紧……对,不要紧,TA早已做好准备,他带着一件新的外套,替换下沾血的……
那么沾血的外套会放在哪里?
山上?
不可能。
肯定要带下去处理掉。
TA带着外套,上了车,外套被收进塑料袋里,TA将塑料袋放在副驾驶座……
纪询忽然从马扎上站起来。
他套上必要的防护,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副驾驶座只有两样东西,绿色恐龙玩偶,和奥特曼模型。
刚刚杀完人的凶手正常情况下都会产生异于寻常的激动心态,如果此刻TA正处于兴奋、激动……甚至是愤怒的状态……那么TA会做什么?
摆弄方向盘?
用力拽住安全带?
或者……
纪询拿起副驾驶座的两个玩具,放在手里来回看着,看来看去,他突然将绿色恐龙玩偶头朝里,尾巴朝外,对三个还呆在外头的人说:
“恐龙的尾巴,是不是被重新缝过?”
三人一愣。
接着赵雾最快,一下蹿到车子旁,接过纪询手中的证物,眯着眼睛看。
他还没看出个结果,副队把他挤掉了:“给我看,我家的针线活我全包!”
他没说大话,打眼一瞧,笃定道:“补缝的,你看尾巴和身体相接处的针脚都是乱的,多半是个新手缝的。”
“玩偶是8号才买的,按照文成虎对车子布置装扮的重视,这么大的瑕疵他没有发现的概率很少。所以……”霍染因沉声道。
“这很有可能是凶手当夜上了车子,弄坏了娃娃,又一时之间找不到完全一模一样的全新娃娃替代,所以自己缝了回去的针脚!”纪询敲定。
短暂的激动之后,赵雾先行冷静下来。
“不行,如果是近期的案子,倒是可以走访走访小卖部,问问店家有谁来买针线,但是二十年前了……”
时间实在是个能够湮灭一切的存在。
好的,坏的,正义的,邪恶的,在时间面前,都有了公平的流逝。
“哪用这样绕!查线头就好了!”副队赶紧打断。
“查线头?”
“你们都没做过针线活?”
三人还真没干过。
“不知道在穿针引线的时候,不太熟练的人要用嘴巴抿抿线头,这样才容易穿过去?”
没错!
几人被这么一提醒,也醒悟过来了。
只要用嘴巴抿过,线头上就会沾上DNA!
绿色的恐龙瞬间也有了不一样的待遇。
它被小心翼翼地装入证物袋中,送入警局实验室,但毕竟太迟了,实验人员下班回家,想要得到答案,还是得明天早上,等人都来了开始实验了再说。
又得出了一个新的线索,今天算是没有白费。
几人吃完东西,把食物的残骸连着椅子一起收拾了,也离了警局,各自回去。
这天晚上,虽然累,但睡得实在不太安稳。
纪询一个晚上陆陆续续醒了三次,前两次的时候,昏暗里,他看见霍染因趴着睡在他的身旁,浓稠的夜似漆色的浆,沉甸甸的压下来,几乎和霍染因背部的线条融合在一起,渐次的不分彼此,好似夜消融了霍染因,又好似霍染因藏入了夜里。
等到第三次睁眼的时候,身旁便见不到人了。
被子倒是整齐平铺在另半边床上,只是被子下空落落的,仿佛本该呆在这里的那个人,真的被黑暗给侵吞了。
纪询揉了下脑袋,拥被坐起来。
他在床头摸到手机,点亮了屏幕看一眼,凌晨四点半;再摸摸身旁的床垫,似乎犹带余温,人没有走多久。
*
霍染因在上午九点的时候到了之前做亲子鉴定的医疗机构。
这种机构,总是在九点钟的时候上班开门。
他手里提着个袋子,本要进门,透明的玻璃门都感应到他的身影,无声向左右滑开了,他却脚步一转,转到了旁边,从兜里拿出手机,拨打纪询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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