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做刑警的,在跟犯人时候更差的条件也经历过,也得上。
现在只是在浴室里做点偷听工作,没风吹日晒的痛苦,没枪林弹雨的风险,已足以开瓶香槟庆祝了。
“要不是警察盯上我们家了,真想再给他来一份。”练盼盼说。
“别闹,别发神经。”中年男人说。
听着这一对同伴已经有些分裂了。中年男人开始对女孩感觉不耐烦。
确实,如果要对练达章下毒,练盼盼是把最方便的刀,但她是刀子的同时也是个十五岁的女孩子,从两次接触来看,她也没有属于凶手的冷静缜密理智。
她是神经质的,不确定的。
投毒案成功于她,也可能失败于她。
因为刀子的锋锐是不分人的,一不注意,就要被反噬。
纪询微微侧头,和霍染因对视。
他们没有说话,只用几个简短的手势交流。
——再听一段,拿到准确证据。
——外头有窗台,翻过窗台,可以房间拿人。
而后突然,一声娇媚鼻音响起来。
练盼盼呻吟道:“嗯——讨厌——不要这么急——”
等等?
纪询没有这个心理建设,手一抖,胳膊肘撞到蓬头开关。
只听“哗啦”一声。
冷水将缩在底下紧靠着窃听隔壁的两个男人浇了个正着。
他们一同站在水柱底下,看着彼此。
隔壁的练盼盼还在说:“你说爱我——对吧——那就帮我解决我爸妈——都不解决我爸妈,叫什么爱我——啊——”
纪询反应过来,迅速关了蓬头开关。
他意识到对面在发生什么了,他既觉得错愕,又在错愕中寻找到了理所当然。
他想要离开,但这点夹杂在呻吟中似是而非的线索,让他走也不是,听也不是。
几息之后,纪询转看旁边的霍染因。
霍染因也有微微的僵硬。
半天,他眨了一下眼。
方才蓬头洒下水流的其中一滴水珠,落在他的眼睫上。
他合上眼,那水珠在他长翘的睫毛上转一圈,滴下来,落在脸颊上,滚过他锋利的眉眼,滚过他薄薄的嘴唇。
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手珠。
但他的手背也是湿的,属于工作时间的冷硬,在这场突如起来的水中,在隔壁意料之外的发展中,逐渐软化,湿成秾艳。
水将他们都染湿了。
第四十九章 知道你聪明厉害又能干,能放过我吗?
“嗯——”
又是一声暧昧的吟哦。
纪询收回看向霍染因的视线,他盯着浴室里的瓷砖,轻声问:“练盼盼今年十五满了吗?”
十四岁以下的女孩,无论是否自愿,和她发生关系均属强奸,入刑。
但一旦年满十五岁,这一情况既不复存在,按照他们所见练盼盼的样子,隔壁男性是否欺骗诱导两说,至少不存在胁迫。
霍染因:“满了。”
简单两句很正经的废话后,两人均收了声。
纪询等着霍染因离开,霍染因可能也在等着他离开。
于是两人谁也没有动。
他们僵持似的面对着面缩在这里,感觉水湿了衣服后的冰凉粘粘的不适感,偶尔还要听听隔壁练盼盼没有意义的言语……
一时半会,纪询思绪飞散:
他和霍染因都是GAY。
都年轻,都血气方刚,都有正常的生理需求。
还都差点在二十几天前对彼此进行了最后一步。
……
他们认识居然才二十几天啊。
……
还好,隔壁是男女,能镇定听完。
要是男男……
嗯……
霍染因还是没有动,纪询决定自己起身离开:“你听着,我出去。”
安静倚墙的霍染因循声侧头。
纪询这才发现对方面色散漫,较之平常工作时间,多了许多生活的气息——也是,面对这种情况,实在很难让人如同机器般冷漠工作。
“怕把持不住了?”
连嘴里的话都更尖锐了。纪询想,回答: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这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听个18禁墙脚还要两人一起吗?”
“坚持是美德,办案讲规范。”霍染因嘴角微微勾着,话很正经,笑容却暗藏挑逗,“不要怕,留下来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他说完又侧回头,饱吸了水的发梢轻轻一晃,一颗水珠溅到纪询手指上。
纪询手指蜷缩一下。
身上哪哪都是冷的,就这颗水珠,沾了人体的热度,烫着了他。
他盯着手指,一时有些怀疑,是霍染因在平时被自己欺负多了,这回故意攒好了在回报……
这一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拖延中,隔壁水声停了,战斗结束了。
纪询吁出一口气。
可算完了。
两人从浴室里出来,到了卧室里,沿墙再听一耳朵,隔壁居然还在对话。
因为没了水声的遮掩,这回聊天的声音清晰了很多。
中年男人在哄练盼盼:
“很迟了,快睡吧。别多想,也别多事,你还小,好好上学就行了。大人的事不要掺合,等你高中毕业,你就自由了,他们就管不到你了。”
“还有三年,好长。”练盼盼抱怨。
“很快的,只要你高中毕业考上大学,你的学费,生活费,叔叔全部给你,这样你就能彻底摆脱他们了,好不好?”
“真的?”
“叔叔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我要的东西呢?你之前答应的香奈儿秋季新出的包包。”练盼盼又说。
“带了带了。来,看看包包,看完就睡,不然明天又困了——还有,一定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啊,你开始比我爸妈还啰嗦了,再这样我就甩了你找别人。成绩的事,我妈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成绩不稳定,忽上忽下,是——骗她的。”
少女的笑银铃般响起来,每一下清脆的晃动都饱含恶意。
“我就喜欢看她对我的成绩,着急发愁上火的样子。”
这次之后,一阵悉悉索索,大概是拆礼物的声音,然后就没有其他声音了。
霍染因开窗户去阳台看了一眼,隔壁的灯已经关了。
他踏上阳台栏杆,跳了过去。
这人的行动太过干脆,纪询都没来得及看见他是怎么跳过去的。但跳回来,纪询看见了。
残月如钩,挂着缀满星星宝石的夜幕。
外头的人在栏杆上一蹬一蹿,已如同月下黑豹,轻灵矫捷,悄无声息,落入阳台。
他脱下外套,踏着月与星的微光,走进来。
还挺有偷香窃玉的范的。
正松松垮垮坐在床尾的纪询不无赞叹地想,他从这幕中品出了些恋爱电影的味道。
主要是颜,颜既正义,谁让霍染因长得漂亮呢?
“隔壁两个人都上床了,应该会睡几个小时再走。”霍染因来到纪询身前,“冷吗?”
当然冷。
不止冷,还潮湿,很不舒服。
纪询看着霍染因的衣袖想。
这是霍染因身上湿得最透的地方,衣服像被抽了骨头,完全失去了它本该有的利落笔挺,开始婉转柔媚,黏黏答答地依附在霍染因的手臂上。
霍染因已经将衣袖往上提了提,露出一小截骨肉均亭的腕部,但余下的手臂,依然在衣袖底下,在这层蒙了水色的的布料下若隐若现,清浅呼吸。
霍染因从纪询脸上读出了答案,他继续说:“正好,盯梢暂时结束了。我们的衣服都湿了,脱下来晾晾干,再洗个澡,休息一会。”
“也就是说……”纪询解读霍染因话里深意,“工作暂时结束了?”
“是的。”霍染因语调轻松。
外套被丢在空调下的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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