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板正背对着众人,面朝床头旁的妈祖像跪拜,他的旁边,通往甲板的门也锁着。大家都到了房间里,他还没有动静,就算叩拜得太虔诚,懒得理会众人,也有些过了。
柳先生微微不悦,喊了声:“老林。”
林老板没有回应。
众人上前,来到林老板身旁,照着他的脸看一眼。
惨叫冲口而出。
只见林老板双膝跪地,两手虚捧,掌心一条红彤彤血淋淋的条状物,那竟是被割下来的人的舌头!再看他的面孔,依然带着半边银面具的林老板,没被面具覆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干涸的鲜血胡乱书画在他的下巴和口腔中,那一路通往喉管的紫黑痕迹,多像是通往地狱的狭道!
林老板早已气绝。
他遗留在世上的最后姿态,仿若捧着自己的舌头,敬献妈祖!
作者有话要说:8k,两章合一,么么
晋江不能传图,船体结构图放在大眼仔,没有大眼仔的友友们看着下面的简易结构结合文中讯息意会一下:
3.5层:柳先生住所
3层:私人甲板、五间内部老板住房、佛堂、理疗室、中堂(茶室及开放休闲区)、多功能房、高尔夫房、健身房、水疗房、20间总统套房、套房观景甲板
2层:甲板(coffee、泳池)、酒吧、舞廊、中餐厅、西餐厅、中堂(茶室及开放休闲区)、60间普通老板套房、医疗室、游戏观光区、驾驶室
1层:上船甲板、冷冻室、厨房、安检/物品存放间、监控、中堂、赌博区、员工休息区、保安休息区、大副房间、轮机长房间、船长室、前甲板
-1层:轮机舱、女人住所/游戏世界
-2层:停尸间、冷冻室、保安/保洁/各项支援处
第二五零章 鬼不会杀人,人才会杀人。
当震惊超过了一定的阈值,至少有那么十几秒的时间,大脑是无法反应,身体也是无法行动的,只有双眼看见的景象,冗长而固执地定格在视网膜上。
当视网膜中的画面终于被大脑所理解,恐怖也就随之被意识。
人继而同一时间失去了对表情和肢体的操纵能力,大吼高叫怪笑哭泣,做什么表情什么反应的都有,一屋子混乱的反应之中,有两个人的反应引起了孟负山的关注。
那是和林老板一起的其他两位老板,他们是这群震惊的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人,脸上混合出一种似哭似笑的怪诞表情来。猪肝脸的蒋老板连连退后,颤抖着声音说:
“天青青,地荒荒……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孟负山合了下手掌。
他敏锐的意识到这两个人对这起案件的凶手已经有了既定的猜测,“天青青,地荒荒”,听上去像什么神鬼预言,“TA”,是指什么样的“TA”,是“亻”的他,是“女”字旁的她,还是“礻”的祂?
倏尔,孟负山的目光又转向房内通向甲板的阳台门上,之前在游戏世界大门前碰到的面具老板,正站在阳台门前。
刚才进来的众人发现林老板的尸体后,惊恐让所有人本能地远离林老板的尸体——也既远离了林老板尸体旁边,通向甲板的阳台门。
除了这个人。
他站在那边干什么?是看着阳台门落没落锁,推测凶手的逃脱路线?
孟负山思忖半晌,既认为这个人实在可疑,可又不免觉得自己因为先入为主的猜测,而对其身上的种种行为牵强附会——这人站在阳台门边的行为,也完全可以解释为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或者天生胆子大。
对方突地望过来。
那银面具底下的眼,冷冷睨了他一下。
接着这人说话:“人死了,谁杀的?”
声音很年轻。孟负山想。
“没错,柳老板,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有人起了头,其余老板也算从惊恐中恢复过来,一个个恢复了往日颐气指使的模样。
“船内被破坏就算了,现在还有人被杀了了!接下去要怎么样,难道要我们一个个都葬身海底死于非命吗?”这句话完全是老板们出于愤怒喊出来,但当它响在房间内的时候,说话的老板又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这种本该无稽的怒斥,在眼前的情景之下,似乎也变成了并非不可能的恐怖未来。
由是,他们的愤怒,便像是一种响在舱内的由自己说出的对未来命运的预言。
“上去看看。”柳先生阴沉着脸,对保镖说。
正常情况下,柳先生给人的印象是随和而文雅的,虽做着这种犯罪的买卖,身上却仿佛总披着一层温情脉脉的纱衣,让所有上船来的老板,都能够感觉到他如沐春风的招待。
直到现在,他给人的感觉终于变了,飘逸的春风沉淀下来,变成地上的泥淖了。
保镖依言看了下,接着为难说:“人死了……”
他们倒是不太怕死人,但不太明白柳先生想让他们看什么。
“我知道他死了,”柳先生忍着怒意,“他是怎么死的?”
“是被幽灵杀死的!”猪肝脸的蒋老板再度惨叫,“四十年过去了,她还是回来了!”
柳老板蓦地回身,抡圆了胳膊给了蒋老板一耳光。
他打得如此用力,蒋老板脸上的银面具都被他打飞了,孟负山看见了蒋老板的面容,那是张方头方脑,虽然养尊处优了许久,但依然看得出年轻时候曾卖过苦力干过粗活的脸,他的额上还有一道陈年老伤,伤早已痊愈了,只剩下一条五厘米长的褐色痕迹,如积年的皱纹一样,深深横在他额头的中央。
“幽灵能夺走他的魂魄,幽灵能割下他的舌头吗?割他舌头需要的是刀子!”柳先生冷冷说。
“可是,可是……”蒋老板捂着脸,他既惧怕又信服柳先生,嘴里嗫喏着,到底没有往下说。
倚着阳台门的银面具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孟负山发现站在阳台门前的那个人,没有往尸体方向走的意思。
如果是霍染因的话,出于职业要求,他会在第一时间检查尸体吧?
他短暂权衡,越众而出,前往检查尸体:“我最后见到林老板,是在三个半小时前的一楼中堂。当时三位老板带着保镖从电梯下来,和柳先生汇合。”
混乱的现场,最怕大家无头苍蝇一样乱跑。
有个人愿意站出来分析情况,众人乱飞的思维也有了牵引的缰绳。
柳先生微微点头。
“此后还有谁见过林老板?”孟负山问。
“中堂散了之后,老林就和我们一起上去。”老人斑的吴老板瓮声瓮气说,他的鼻腔和喉咙看着都不太好,一说话就有痰卡在鼻喉中的呼噜声,“我们各自进了房间。之后我一直呆在房间里没出来。”
“我也是。”蒋老板也说。
孟负山再看向搜查船只的保镖们。
保镖们纷纷说:“我们搜查的过程中没有看见林老板。”
“显然林老板就死在这三个半小时之中。这三个半小时中,林老板独自呆在房间里,凶手潜入林老板的房间中……”
孟负山说到一半,被人打断了,打断他的是阳台边的银面具。
“怎么潜入?”银面具说,“通向甲板的阳台门是自内锁的,外头无法打开;客厅通往走廊的门也是从内部锁着的,外头就算拿房卡也没有办法打开,我们能进来,还靠拿斧头劈了门。”
“密室!”蒋老板一声嚷嚷,看他的表情,显然他心中对幽灵的恐惧又如杂草般春风吹又生,“那时候也是个密室……!”
这下柳先生和吴老板的嘴角也抽了抽。
显然他们都感觉到了一些来自过去的阴影。
孟负山将这些只言片语牢记心中,他很好奇能让这几个老板这么恐惧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四十年前”,“幽灵”,“TA”,是在四十年前被他们害死的人吗?但这么多年来,这些人手里沾染的鲜血倾倒下来都能浇灌一座宫殿,害死害残的人也不知凡几,只是死者复仇,幽灵杀人,值得让他们这么恐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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