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营寨里也听那些落草为寇的官吏们谈及过,早就想闹清楚了。
苏岩皱了下眉头,并不敢轻易放松对颜王的警惕,只嘴上回道:“我怎么知道。那玩意儿是在我上任几年后出现的,如果不是那鬼东西,我何至于走到今天这步?”
他看向红衣大炮的残片,格外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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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大炮可都是他费尽心思讨来的。为了能得到它们,这些年他不断支使沙匪假扮魔教余孽四处肆虐,他再率军跑去围剿,兢兢业业演了这么多年的戏,一台一台地问朝廷要,才攒下这么多。
小皇帝像是愣住了:“什、什么意思?这、这死城不是苏大人造成的?”
苏岩皱眉:“我有病?在自己的辖区搞这些东西?”
扎木觉得苏岩有点凶,万一把这个看起来废得不行的小皇帝给吓哭了呢?他可不想劫持着一个眼泪鼻涕直流的男人回西夷:“你别——”
顾长雪:“啧。”
“??”扎木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
可他转回视线再看小皇帝时,就发觉自己的确没听错,对方脸上那点怯弱已如融雪般眨眼间消失不见,取代而之的是烦躁不耐和一脸嫌恶。
烦躁不耐是因为顾长雪和颜王一直觉得——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一直希望,能这么极力想掩盖死城、掩盖惊晓梦存在的人,就是排在吴攸之前的那位蛊书持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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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王先前所说的那句“整个西域中最不希望死城的存在暴露的人”,也隐含着这个意思。
可戏演到这份上,苏岩都说自己跟惊晓梦无关,讲出来的理由还能说得通……那吴攸之前的持有者到底是谁??
这线索岂不是又断了??
顾长雪越想越烦,偏偏扎木身上刺鼻的气味还拼命往他鼻子里钻,刺得他泪腺犯酸。
鬼知道这些西夷人多久才洗一次澡,身上又熏着一大堆香料的味道,顾长雪能演到现在没吐都算他敬业。
他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其实完全可以当场就把扎木捅个对穿,毕竟这匕首他当初能戴上身,自然是早早就被改造过,能正常使用。
只是他想想颜王先前那一跪,突然又不想自己动手,捅得满身脏血了。
顾长雪垂下眼睫:“顾颜。”
霜银大氅裹挟着风雪与冷铁的气息,顷刻间覆上他的头,隔绝了扎木的闷哼与迸溅的热血。
颜王的手臂极其短暂地借着护卫的姿势轻轻碰了一下顾长雪的后腰,顾长雪忽而觉得腰间一重。
他垂眸看去,瞧见一只眼熟的药囊悄然挂上了他的腰带,与那枚来源相同的黑玉虎符贴在一起。
血腥味被清苦的药味覆盖,顾长雪抬了下眼,恰逢颜王抬手将覆在他头顶的大氅揭开。
仗着背对那些没用的老油条们,颜王冲他无声地弯了下眼,笑意清浅:【臣就说陛下会被熏哭。】
吴府夜探的时候,他看得清清楚楚,小皇帝进地牢时垂了下眼睫,再抬起眼时眼角还微微泛着红。
所以他才特地叫方济之做了一堆他根本用不着的药囊,又叫同样用不上这玩意儿的玄银卫随时备上。
顾长雪抬指摸了一下腰间的药囊,而就在这短短几息内,颜王已毫无停顿地收回了大氅,向后退至一个合乎礼仪的距离。
玄银卫压着已无挣扎之力的苏岩走过来,群臣们满脸死里逃生的庆幸,一下将顾长雪围得水泄不通。
顾长雪蹙着眉被这群叽叽喳喳的人围在中间,眼神却越过这些老家伙的官帽,望向静静立在远处,仍恪守着臣子之道的颜王。
风雪之中,对方收敛了那些浅淡鲜活的神情,便显得满身疏离,淡漠得仿佛跟世间任何人都没有联系,也不愿产生关联。
四野的风雪声呼啸如旧,顾长雪抿了下唇。
他突然觉得这些老油条们有些碍事。
他有点怀念那个只有两人的小木屋了。
第七十七章
可惜天总不遂人愿。
这群老大人们显然被吓得不轻,围着顾长雪活像一群围着母鸡的小鸡,一时半会儿估计是甭想让他们散开了。
贴顾长雪最近的那位一边哆嗦一边往司冰河的方向看:“这这这位少侠是——呜。”
最后那一声变了调的哭音是他看到司冰河往这边走来后挤出来的。
顾长雪面无表情地看了这废物玩意儿一会,才道:“朕的皇弟。”
“九天——啊???”
司冰河几乎跟顾长雪同时开口,话说到一半就匪夷所思地吊高了几个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本来考虑自己的身份难以解释,想拿九天新招的暗卫当幌子,哪想到小皇帝猝不及防给他来了个大的。
颜王也眼神微妙地望过来,不知道小皇帝在搞什么名堂。
“……”那废物玩意儿安静了一会,于惶恐之中找回几分脑子,“陛下,为何您的皇弟好像很惊讶自己是您的皇弟?”
他找回了脑子,但不多,所以话说得有点绕,听起来很傻。
但是话糙理不糙,其余的“鸡仔们”顿时纷纷投来目光。
“因为朕还没跟他说清楚。”顾长雪冷着脸瞎编,“其实这次来西域,朕就是特地为了接回皇弟而来的,这件事颜王也知道。”
是吗?老大人们又纷纷把目光投向颜王。
“……”颜王也不禁侧目投来视线,我知道吗?
但他到底还是没落顾长雪的面子,在司冰河“你们在放什么屁”的瞪视中淡淡吱了个声:“嗯。”
司冰河:“……”
嗯????
方济之比他更吃惊,主要是他还信了,忍不住凑到司冰河旁边,压低声音问:“你真是先帝遗落在外的皇子?”
放屁,司冰河磨着牙挤字:“如果真是这样,先前办案时有那么多次机会跟我说,他们怎么提都不提?”
方济之觉得有道理:“那陛下为何说你是他皇弟?”
他怎么知道——
司冰河的话都滑到了嘴边,可眼神从被老大人们分隔开的颜王和顾长雪身上扫过,突然一瞬,福至心灵。
这小皇帝,不会是准备和颜王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打算娶后纳妃、繁衍子嗣,所以才硬说他是皇弟,准备把皇位丢给他吧??!
这猜测太他娘的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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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他娘的离谱了。没有哪个皇帝能做出这种把皇位拱手让给无关者的事。
——可放在这两人身上,居然是唯一的退路。
毕竟当年颜王杀入京都,将皇室血脉屠了个干干净净,连位皇女也没留下,如今大顾皇室只剩颜王和景帝两根独苗苗,这两根独苗苗还搞到一起去了。
“……”司冰河面无表情地杵在原地,突然反应过来之前顾长雪为何老在别人问问题时推他出来解释了。
感情那是在考察呢???
就说他那时候怎么总觉得小皇帝看他的眼神揣着算计,原来从那会儿这小皇帝就已经开始打这算盘了!
他想炸吧,可一时又炸不起来,实在是突然被塞了这么个大包袱太难以消化,只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另一位当事人。
颜王正安静地看着顾长雪驴那群老油条们。
他浓黑的眼睫半垂着,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可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却微微蜷了蜷。
比起司冰河,颜王知道得更多一层——比如顾景本就没有皇室血脉,乃是后宫妃嫔与侍卫所生,真要论起来,大顾朝的皇座早在顾景登基时易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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