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傀儡也跟着主人后撤几步,探着张还吐着舌头的大脸盘子默默对着顾长雪,像只警惕且狐疑的猫。
……就是这猫长得有点抽象,舌尖上还串着一颗爆浆眼珠。
顾长雪缓慢眨了下眼,很快体会到修士体质的好处:右侧瘪凹的眼眶逐渐充盈,一颗新的眼珠迅速成型,除了血水有点糊眼睛,视力毫无受损。
断肢生新,非神魂受损皆可自愈。
如果剧本中的描述没出错,这位白衣剑君应当修至了第八阶涵虚境。按《悬壶济天》的修仙体系来排,已然属于佼佼者,再努努力,提到第九阶百花杀,就可以准备准备飞升成仙了。
顾长雪忍不住琢磨起修仙小说里都会描写的什么“踏破虚空”、“三千世界”,想着如果真的能修炼成仙,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自由地穿梭各个世界,说不准不必再联系李道长,他自己就能想出法子将顾颜留——
“如果你当真是本座的师尊,为何先前受刑,我却未遭师徒契的反噬?”
“……”顾长雪的遐想戛然而止。
有些人的疑心病堪比癌症晚期,病根想拔都拔不完。
“……”他木着脸盯着某位重症患者看了会,态度不是很好地蹦出三个字,“我乐意。”
按照方才他编的瞎话,所谓的“无名魔君是魔尊转世”只是他灌输给魔君的虚假记忆,也就是说,他这会儿端的是“我才是无名魔尊,正占着白衣剑君的躯壳”的人设。
魔尊做事,需要理由?
可笑。
顾长雪不再瞎想,眼神向下扫去,冲着还顶着满脸血发癫的半截身体点点下巴:“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某人提问之前直接堵住疏漏:“为师刚占了这人的躯壳,不知先前发生了什么。”
“……”无名魔君被噎得顿了一下。
他沉默片刻,大抵是姑且找不出漏洞,也不愿拿命来试,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动弹。
那只还歪着脸的诡面傀儡咔哒哒转正了脑袋,锥形的右足抬起,刺了下地上的倒霉鬼。
倒霉鬼霎时发出一声惨叫。
他像是已经被讯问过很多次了,傀儡只挨了他这么一下,他就条件反射式的飞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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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不是我主动的,是李白衣来找的我,他想要引仙门百家的修士入永乐海,借大阵献祭这些人以提升修为,我想着这事对永乐海百利无一害才答应的,不是背叛永乐海,我没有背叛永乐海,我——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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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机关傀儡慢吞吞地缩回脱节的左手。
“……”顾长雪一言难尽地看了眼地面上死不瞑目的头颅,又扫向机关傀儡的左手手腕,没忍住幽幽地道,“如果我没看错,这傀儡刚刚是不是卸了左手,用连接手腕和小臂的傀儡丝把这家伙的脑袋勒断了。”
“嗯。”无名魔君淡淡应了一声。
顾长雪木着脸瞪他:“然后它又把手接回去了。”
“……”无名魔君没再出声,眼神平静地望过来,像是在问“有什么问题”。
顾长雪匪夷所思:“血就这么留在傀儡里面闷着??”
刚刚他还觉得反正不痛,被捅一下眼睛也没什么问题,现在他只想问清楚一件事:“你平日里清不清洗这傀儡的舌刀?”
“……”无名魔君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好一会,终于回了一句,“傀儡每日都需做保养。还有什么别的问题?”
明明问的是“还有什么别的问题”,无名魔君的语气却像在说“你还要放什么屁”。
顾长雪眨了眨眼,见好就收:“那就把李白衣入永乐海的来龙去脉从头说一遍吧。”
按照剧本,白衣剑君明明是在为江南百姓斩祟的时候被魔君设陷擒走的。但听刚刚这个魔族所言,李白衣背地里居然和永乐海的魔族有勾结?
无名魔君闭了下眼,碍着对师徒契的忌惮,还是耐着性子冷声道:“前些时日,我发觉永乐海中某处关隘被设了大阵,一旦启动,阵内所有生灵都会被献祭,不论仙魔。”
他当即毁了大阵,着手调查,找到设阵者后,又顺藤摸瓜地发觉这个设阵的魔族居然和剑宗宗主有勾结。
“我便去了趟江上寒,将李白衣捉来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任何听到这话的人,恐怕都轻描淡写不起来。
江上寒,乃是剑宗的宗门驻地。能独身进入江上寒,还将剑宗的宗主生擒回永乐海……这得是多么恐怖的实力?
当今仙门百家中,唯有四家能算是执牛耳的大宗。而在这四大仙宗中,剑宗实力名列第一。
剧本中,单是“白衣剑君被魔君设陷害而死”就足以让仙门百家阵脚大乱,倘若再告诉他们“白衣剑君不是被设陷阱暗算死的,是在自家地盘被魔君掳走的”……估计元无忘后面根本纠集不起来什么“三千不归人”的讨伐大部队。
“然后呢?”顾长雪催促。
无名魔君因为他这种津津有味、听故事似的语气再度默然了片刻,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他几度欲言又止,着实想问他们这对师徒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为什么对方不经意间的某些神情和语气都显得熟稔又亲昵。可想想之前这人说的什么抱着睡……
无名魔君绷住脸:“这个永乐海的叛徒很快便招了,但李白衣始终不肯招供。他说献祭他人生命来提升自己的境界,这是邪功,唯有魔族才会修炼如此阴损的功法。他身为剑宗宗主,绝不会如此堕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白衣的嘴很硬,有那么一会儿,无名魔君几乎要信了这人的说辞。正思索着如何另寻证据,佐证此事,李白衣忽然浑身痉挛,拢在身周的清明剑气一散,邪功的气息便再也遮掩不住,逸散开来。
无名魔君的视线落在顾长雪身上:“我看着他遭功法反噬,神魂溃散而亡。本已打算将他的尸体同这个叛徒一齐料理掉,却不料师尊夺了他的舍。”
“……”顾长雪在他的注视下微妙地偏了下脸。
无名魔君:“……师尊?”
他眼瞎了吗,为什么看到这人的耳朵好像红了。
顾长雪清咳了一下,不是很想承认自己在听到顾颜唤他“师尊”时脑子里闪过了一些黄色废料,只抖了下手腕:“过来替我把镣铐解了吧?”
他都不敢再自称为师了,就刚刚这句话,把“我”代换成“为师”……总觉得意味不大对劲。
他又抖了下手腕催促:“你搞快——”
后面那个点字还没说出口,无名魔君就忽然明白过来似的蓦然红了耳尖,身体猛然向后一撤,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地牢外。
就那个迈步速度,用“走”来形容是文雅了,更应该用“逃”。
机关傀儡像只被放飞的巨型钢铁气球缀在他身后,临出门时,手腕灵活一抬,将地牢的门一口气上了扣上了三把锁。
顾长雪在他身后愣是看笑了,笑了一声又立马皱起脸屏住呼吸。
这地牢先前的气味还算能闻,现在多了一具分成两截的魔族尸体,顿时变得臭不可言,神仙来了也难忍。
他麻木地瞪了会脚下的尸体,试探性地动了动手腕。
这具身体似乎还留存有本能,顾长雪稍稍用力,四肢百骸便有凛冽的寒流汩汩涌向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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