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什么树??
顾长雪瞪着颜王含着笑的墨眸,神情有些错愕。
颜王微微仰起身体,大概是真的喜欢看顾长雪褪去一贯的冷脸,露出各种神情的模样,垂首望了一会,嗓间压着低笑俯下身来轻吻他:“我还叫人将陛下那副‘墨宝’改制了一番,就装在寝卧窗口。回京以后……陛下来我府上赏看?”
“……”顾长雪蹙着眉抵着他的肩,“你既然知道我在说谎,为何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咚!”
客栈楼梯处猛然传来杂乱跌撞的脚步声,与此同时,走廊尽头的药房厢门也被人大力打开。
“睡了没?陛下!王爷!”方济之的声音压着喜意从门外传来,“配方成了!我——艹。你干什么一副白日见鬼的模样?”
“我……”隔着一扇门,司冰河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混乱,还微微带着喘,“我做了个梦……”
“……”顾长雪和颜王都不认为司冰河是那种做个寻常噩梦就会惊慌失措的人,僵持半晌,还是不约而同地分开。
颜王起身去开门,半道不着痕迹地把那些沾着狼藉痕迹的衣物踢到了床下。顾长雪靠着床板了会脸,猛然想起什么翻身下地,在颜王开门前迅速换了一身衣裳,又“乒”地一声推开木窗。
“呼——”
方济之进门就被寒风拍了满脸:“……”
他僵了不到两秒,咳嗽和喷嚏就一道涌了出来,泪眼模糊间难以理解地问:“这大晚上的开什么窗户?”
“……”顾长雪冷着脸走到窗边,不着痕迹地嗅了嗅房间里的气味,才状似镇定地重新把窗户关上,“只是听闻方老说解药做出来了,便想开窗看看雪停了没。”
“这样。”方济之稍微收了点幽怨的神色,“停了吗?”
“停了。”顾长雪镇静地在窗边椅子上坐下,“方老刚刚被风吹了满面,不也没沾上雪?”
“这倒是。”方济之嘀嘀咕咕着“总觉得这雪有些蹊跷”、“日后我还得再去查查”,走到桌边将药方丢下,又回过身上下审视司冰河,“那你呢?做的什么噩梦,能把脸吓得白成这样。”
司冰河的神色有些惊疑不定,半晌才犹豫地开口:“应该……不能算是噩梦?”
他又杵了半晌,在桌边慢慢坐下:“前半截……我梦到自己正跟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说话。可能因为这是梦吧……说的内容含糊不清,周围的事物也都蒙着一层雾。只有他的脸是清楚的,还有他喊我名字的时候……我应该就是叫做司冰河。”
“……”方济之尝试代入了一下,没能感同身受成功,“这有什么好吓人的??”
司冰河摇摇头:“是后来做的那半截梦有些古怪。我梦到一个特别黑的地方,有两道很模糊的人影浮在空中,抱在一起。一个是站着的,另一个被那个站着的人抱在怀里。”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个场景特别重要,所以拼命想要看清。”
司冰河有些焦躁似的地敲桌面:“可是梦太模糊了,我努力了很久,只能隐约通过身形推测出那应该是一个男子抱着一个女子。那个男子好像一直在看着我,嘴张张合合,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而且口型又模糊得看不清晰。”
“我跑上来,也不是觉得这场面吓人,就是觉得……”司冰河试图找个好的形容词,“就是觉得这个梦特别重要,非常重要。可是我又不明白为什么……”
他重重揉了下额角:“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顾长雪瞥了眼司冰河神神道道的样子,觉得今晚估计是睡不上觉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句想问颜王的话……也没法在今晚讨到一个答案。
他微微向侧靠去,斜倚在窗台边,心中想着为何颜王戳穿了他的谎言,却好像半点没有怒气,将视线投向窗外。
客栈外的雪停了,只是风还有些大,打着卷吹拂着密林。小灵猫撒了欢似的蹿出来,身后跟着一大群精力充沛无处发泄、于是大半夜提着灯溜猫的暗卫。
灯影晃动间,他看见小灵猫扑了会林间乱飞的蝉虫,又撅起毛屁股,盯住了一抹晃悠在河畔边的黑色小卷风。
那风卷还没小灵猫高,悠悠地卷着落叶残雪,扭着圈慢吞吞地沿着河岸往前转。
小灵猫仰头恶猫咆哮了一声,猛然一扑,那抹倒霉的风卷便嗤地一下散开了,落叶残雪散了满地。
客栈外的风也渐渐停了。顾长雪收回视线,看到司冰河像是琢磨出什么来似的开口:“我——”
“滴——”
第一百二十一章
毫无征兆的,顾长雪眼前骤然一黑。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从身后狠狠拽了一把,一声现代的仪器才能发出的嗡鸣声紧随其后,乍然钻入耳蜗。
骨膜刺痛得像在滴血,顾长雪在突然袭来的黑暗中无限下坠,手脚重如千钧。
他不知在黑暗中坠落了多久,后背忽的像是撞进了一片棉絮中。紧接着便是模糊的对话倾泻入耳,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似的含混不清:
“怎么可能呢医生?您要不再检查检查?”
“确实没有查出任何方面的问题……”
“没有任何……怎么可能呢??好好的大活人会昏迷在床两个多月没动静??这能是没有问题?!”
有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确实很不正常,所以我们也没有放弃用各种办法进行检查。丁先生,顾先生在此之前,真的没有过任何类似的病史么?”
“——没……”那个丁先生陡然颓丧下来。
他好像年纪也不大,沮丧下来声音都可怜兮兮的:“顾哥从没生过病,至少从我认识他以来,就没见他病过。他就是太拼命了,打从我被他招为助理以来,就没见他睡觉超过三四个小时,他会不会是那个什么,操劳过度脑死亡?”
医生:“……丁先生,脑死亡人就没了。”
…………
所有的声音都像是隔着很远才传来。
顾长雪混混沌沌地睁开眼,在病床上怔愣良久,才缓缓意识到,那些持续不断涌入耳畔的声音是什么。
滴滴的轻鸣声是心电监护仪,嘈杂的男女争吵声是医院的挂式电视机正播放的电视剧。
一台手机正横在他病床边缘,叽叽呱呱播着新闻:
“……顾长雪于离开颁奖仪式时突然昏迷,原因成谜。有业内人士曝出这位新科影帝近三年的所有工作行程,引起粉丝强烈愤慨,纷纷责骂工作室苛待演员,不留任何休息的时间。但耀雪工作室本就属于顾长雪,又何来苛待之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记者据此进行了一番深入调查。据悉,6月6日晚,顾长雪于A国Z市参加第72届雷沃德颁奖典礼,成功斩获影帝金像奖后离开现场。为会场外粉丝签名时,被一位激动的粉丝意外撞倒,陷入昏迷。”
“耀雪工作室出面模糊了该粉丝的信息,记者也只能探访到该粉丝是一名年轻女性。据现场目击者的描述,该粉丝的身高和相距的距离似乎并不足让她将身高足有一米八六的成年男性一撞即倒,那么顾长雪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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