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剑君,”一路上,福秀爷硬着头皮跟顾长雪搭讪,“咱们去术宗,你是不是也易容一下?”
顾长雪皱了下眉:“我去术宗为何要易容?”
福秀爷苦逼地挠了下脑袋:“剑君,你怕是不知道,术宗表面上对剑宗敬仰有加,暗地里可是嫉妒得很呢!这一千年来,每一任宗主都是野心勃勃。”
“就拿这术宗的宗门驻地来说吧,明明就是个丁点儿大的山谷,既没有什么灵脉依傍,也没有什么天材地宝,偏偏被他们取名叫做‘万象谷’,取的是‘森罗万象’之意。”
“近百年来,术宗不断网罗各路散修,什么剑修、药修、音修……能收的都收了,地盘也逐渐横向向东方扩展。上一回我还窃听到术宗的副宗主在酒醉后说,他们宗门虽然纵长比不过剑宗,但横长却能拼一拼……还说什么将来早晚天下各宗都得归服于万象谷,这个就叫做万象朝宗。”
福秀爷小心地瞅了顾长雪一眼,又瞄了眼无恙魔君:“你这身份放在这儿,只怕刚进宗门就会被通报给宗主。你猜术宗的这群人是会帮忙,还是故意阻拦?”
“……”顾长雪抬手改换了面容,收起白璇剑,“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一并说了。”
“嗯……别的,就没什么了吧……”福秀爷想了想,“真要说的话,的确还有一条。就是别在术宗里提要绕过宗门做生意这种话。”
“术宗是有规矩的,所有入宗的弟子如果想赚钱,要么去做宗门任务,要么就带着自己做出的符纸啊、法器啊去术宗的店面里做生意。说得直白点,就是但凡你进了宗,未来赚的每一笔钱,术宗都要捞点回扣。”
顾长雪哼笑了一声:“的确是够贪心的。明白了,还有别的么?”
福秀爷摇摇头:“没了。”
“那就下车吧。我们快到万象谷了,这云辇怕是也不好再坐了。我们步行入谷,你来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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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秀爷形容万象谷是个“丁点儿大的地方”,但真正入了万象谷,却是处处繁华喧闹,堪比金陵苏杭。
福秀爷熟练地在店铺间穿梭,还得应付顾长雪的问题:“什么?为什么宗门内也有店铺?嗐,这不是为了赚弟子们的钱,肥宗主的腰包么?哦,李安其就在前面那间法器铺里,李师兄——”
不远处的法器铺中晃出一道身影,没精打采地打着哈欠:“谁啊,别来套近乎。叫的再亲,店里东西也一概不折价。”
“没呢李师兄,是我啊。”福秀爷凑过去,刚想寒暄几句,再切入正题,就听身后的魔君大人冷不丁开了口。
无恙魔君审视着店铺里晃出来的人:“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你谁啊?”李安其用看怪人的目光看着无恙魔君,“你见过我,那我怎么对你没印象?可别乱套近乎。”
“黑市,宅邸,胖商人。”无恙魔君淡淡道,“要我说得再大声点么?那一日因为寂灭爆发,你还没收钱就——”
“哎哎哎!!”李安其霎时扑了过来,紧张地四下张望了一圈,“道友,有什么话我们进店再说,进店再说。”
福秀爷稀里糊涂地跟在无恙魔君身后进了店。
顾长雪四下打量,走在最后:【你怎么发现他是当日的散修商人的?】
李安其当初肯定是用了易容的术法,才显得又矮又胖。这回露出真实面貌,却是个身材高挑的壮汉,单看模样,像是四十岁上下。
【看行动时的姿态。】无恙魔君简洁地应了一句。
这就和“走在大街上忽然觉得前方某人的背影和走路的姿态熟悉,走上前一看果真就是那位熟人”是一样的道理。
不过,无恙魔君和李安其只在宅邸外见过那么一面,李安其还易了容。仅凭短短一面就能通过行动时的姿态再度辨认出李安其……比起天赋异禀,更像是曾经过某种针对性的训练,才会有这样敏锐的观察力。
顾长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无恙魔君,越发好奇这人真正的身份,但表面上仍是不显山不露水:“术宗似乎并不允许弟子绕开宗门,自己在外做生意。李道友……”
“哎呀,算我求你们别再说了行不行?这万一被人听见——”李安其一个头两个大,“剑君,当初我跟您做生意,办事没出过什么差池吧?您何必还找上门,要害我倒霉呢?”
顾长雪微微挑眉:“没有差池?如果我没猜错,当初让你置办宅邸时,我应该提醒过你,不要随意靠近宅邸,更不要妄图窥探。李老板照做了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安其一下噤言了,半晌才苦着脸问,“那、那您要什么补偿嘛?您看,宅邸的租金我到现在都没收,要不……那宅子就算白租给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够。”
顾长雪自然地在店主的座椅上坐下,正打算问李安其有没有能蒙骗过药宗三老的法器,李安其的眼珠精明地一转:“这样,我再白饶给你们一个宝贝。”
他不等顾长雪拒绝就一猛子扎进后屋,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这几个不速之客漫天要价。
里屋发出咚隆哐啷一通翻找声,片刻后,李安其捧着一张图纸出来:“诸位既然能找到这家店面来,肯定是听说过我天下第一炼器师的名号的。这张图纸可不得了,到手之后,我研究了几百余年,都没琢磨出个名堂来。可想而知是何等神器。”
他一脸宝贝地将图纸在众人面前摊开,福秀爷凑过来一看:“这不就是个骰子吗?”
“什么骰子!你是赌钱赌多了吧?看什么四方形的东西都像骰子。”李安其骂完福秀爷,又转过头殷勤地冲着顾长雪嘿笑,“这可是个好宝贝啊,天下第一炼器师都解不出其中奥妙。我琢磨了几百年,只能大概看出这一圈的机关是可以开阖的,也就是说,这东西像个匣子一样,解了机关就可以打开。但是——呃,怎么了?”
顾长雪收回抬起的手,紧紧盯着那张图纸又看了片刻:“你这图纸,是从哪得来的?”
“我在黑市得来的啊。”李安其看看图纸,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你不会要说……这图纸和你有关系,所以给你只能算物归原主,不能抵债吧!?”
顾长雪没搭理咋呼起来的李安其,随意从柜台上抽出一张纸,提笔画出一张符文。
福秀爷看得一愣:“这不是……”
之前他被无恙魔君审问时,招供出的那道可以拼凑为十字形的符纹吗?
顾长雪并指为剑,将符纹裁下,气劲操纵着薄纸在空中几番约折,正好拼出一个正方体。
“等等,这是……?”李安其忍不住挤了过来,盯着纸立方直看,“这符文……好些转折之处,似乎正好能跟这匣子的结构对上?嘶,这图纸,难道真的和剑君你有关啊?”
顾长雪看向李安其:“你知道这十字符纹是从哪来的吗?”
“哪儿?”李安其都想上手将这纸立方跟匣子的图纸对照一番了。
顾长雪道:“无名魔尊。当年他曾拿着这张图纸,找来一位修士替他研究。”
“无——?!”李安其探出去的手霎时缩了回来,“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这图纸,是一个药宗弟子拿来让我解的,当时他给了我整整五百万两纹银,说是买我五百年的时间,替他破解这方块儿。五百年后,他没再来续银子,合约解除了,我才想着要不做个顺水人情送给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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