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决抬眸,对方凝着顾主事,对方眸色清澈,没有问话时的咄咄逼人,一时间,他沉默下来。
顾锦瑟抬眼,见他神色肃然,自己心中不快,立即嘲讽道:“她有危难,你不管不问,如今术家有难,你扯着她不放,真是可耻。”
“顾主事,你在异想天开吗?”术决目露不快。
顾锦瑟并没有受他影响,而是静静凝着他,“我说对了,对吗?”
“胡言乱语。”术决不肯认。
顾锦瑟观察他的微表情,心中一动,道:“你为何不肯退亲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可说退就退。”术决不屑。
顾锦瑟又问:“既然如此,你为何对她那么冷待。”
问完这句话,她忽而觉得自己好八卦,简直是八卦本组了。
术决却说道:“既然成婚,她却不让我碰她,既然无缘分,我自不会在意她。”
顾锦瑟犹如石化,“你用强的了?”
术决眼睫一颤,两颊肌肉颤动,顾锦瑟好似发现大秘密一般,指着他:“你、你、你无耻。”
“洞房那夜我醉了,怎样的情景我不记得了,但是从那以后就再没碰她,那夜我被灌了许多酒,做了什么都不知晓。”术决为自己辩驳,“所以,你觉得微妙吗?”
顾锦瑟脸色一红,两个男人谈论此事倒还好,自己好歹是个小姑娘,和一个老男人谈论这些,太尴尬了。
她蔫头蔫脑地不想说话了,术决却以为她心虚,接着说道:“这么多年来我从未……”
“从未你个混蛋,你碰了她、你碰了她,哪怕一次,你也碰了她。一次就不能怀孕吗?术决,我这就告诉明相去,既然不是你术家的女儿,杀你也不算违逆孝道。”顾锦瑟打断他的话,“你真不是个男人。”
骂完以后,她抬脚走了,走到了三四步想起今日来的主要目的,险些被气傻了。
她又停下来问术决:“你心目中的奸夫是谁?”
术决微愣,侧身避开,不言不语。顾锦瑟起身挥拳,最后悻悻地放下拳头,转身走了。
没问到赵大姑娘心爱人是谁,反而惹了一肚子气,今日出门不幸。
回到府上,天色漆黑了,顾锦瑟郁闷地坐在坐榻上,脑子里回想今日的事情,狗血啊。
男不爱女不愿,强凑在一起,洞房夜圆房了,怀孕生女,还不被认可。这么一想,妥妥的古代苦情剧啊,可惜赵大姑娘不是女主角,没有翻身,被古代的规矩欺压得抬不起头了。
顾锦瑟气得吃不下饭了,直接躺下睡觉。
躺下后,一口气依旧顺不下去,半夜又爬起来,守夜的婢女吓了一跳,忙请了春月来看看。
顾锦瑟坐在地板上,身上裹着毯子,心里难受,春月瞧见她后心中奇怪,悄悄问道:“您心里不舒服吗?”
“我在想女子为何那么卑微呢。”顾锦瑟脱口而出。
春月吓了一跳,忙捂住她的嘴巴:“我的好姑娘,莫要乱说话啊,旁人听见了,你会被人耻笑的。”
顾锦瑟拂开她的手,直勾勾地看着她,“我心里难受呢。”
春月不解:“明相欺负您了?”
“那倒没有。”顾锦瑟摇首,将脑袋缩在了被子里面,不愿见人。
她想起教养自己的老师,又想起了网上一句话:婚姻到底给了女人什么。
她想了想,歪倒在地板上,春月急忙扶起她,“地上凉呢。”
“不用,我烦躁,想躺着,你出去。”顾锦瑟推开春月,自己还是躺了下来。
春月没办法,只好让人将炭火搬近,说道:“您有什么烦心事可告诉奴婢呀。”
“你以为你是阿娘呀。”顾锦瑟不屑,“你出去,我一人静静。”
春月无奈,自己也不敢离开,留下来看着姑娘,也不敢发出声音。
顾锦瑟歪倒在地上,想起老师不肯嫁人,质问自己的孩子为何不能随自己姓,天地之道,究竟的什么呢。
她想不明白,闭上眼睛。
****
天亮后,宫门未开,朝臣不用上朝的,顾锦瑟刚出门就遇到杜衍。
杜衍钻上顾家马车,冻得打了哆嗦,开口说道:“听说你又去术家找术决麻烦了。”
“你盯着我做什么?”顾锦瑟有气无力。
杜衍一噎:“我也不想,奈何人家都知道你去找术决麻烦了,你去找术决做什么?”
顾锦瑟不问,反而问她一个与时代不符合的问题:“孩子为何要跟男人姓呢。”
“啊……”杜衍被问得猝不及防,呆了呆,随口胡扯道:“随了男人姓才知道父亲是谁,好辨认啊,你看看你家媳妇,陛下赐名,谁会想到她是术决的女儿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顾锦瑟被说服了,想起母系时代,依旧哼了一声,将术决的话说出来,添一句:“我想打死他。”
杜衍又是一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我阿娘与赵大姑娘相熟,她说赵大姑娘性子温顺,鲜少出门,不似水性杨花之人。”
当然这句话没有人会相信,因为赵大姑娘确实做了不耻之事。
顾锦瑟沉默下来。
马车内一阵寂静,杜衍这才得空打量顾锦瑟的神色,眼下乌青,粉白的面容也不如往日好看,有些憔悴了,她问道:“你昨夜不会气得一夜没睡吧?”
“睡了,很快就天亮了,现在犯困呢,对了,你寻我有事?”顾锦瑟抱着手炉瑟缩在车壁上,懒懒地打了哈欠。
杜衍见她困得不行的模样,好气又好笑,从袖袋里取出一块酸梅糖递给她,“止困的。”
顾锦瑟没客气,接过就放进嘴巴里,酸得浑身一震,彻底不困了,她奇怪怎么会有这么酸的糖,舌头都熬不住了。
杜衍这才开口:“昨夜明相可回来了?”
“没有呢。有大事?”顾锦瑟这才意识到昨日皇帝晕厥,她凉凉道:“陛下醒了?”
“嗯,明相查出东宫侍卫是被田黎收买,太子殿下并不知情,可有些激进的文臣还是弹劾太子,说他不配居住东宫,坚持请求陛下废太子。不仅如此,还列出太子术条罪状,秦昭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说殿下无仁无德。”
“太子虽说从此事中摘干净了,可束下不严,苛待女官,包庇下属的罪名却是板上钉钉。”
杜衍微叹,顾锦瑟毫不在意,太子耳根子软,做事犹豫不决,被下属牵着鼻子走,亏他还一心想要坐稳东宫。
槽多无口,她不想吐槽了,“你找我是为了何事?”
“今日不上朝,我出门晚了片刻就看到你,顺便看看,大家都是女孩子,你怕什么。”杜衍扫她一眼。
顾锦瑟看着她口是心非的样子呵呵笑了两声,道:“你的婚事如何了?”
“结束了,我又恢复单身了,我阿娘昨日哭了一整日,眼睛都红了,说我如明相一般二十七岁能嫁人的话,必然是老天保佑。”杜衍叹气。
顾锦瑟脑门一热,“你今年多大了?”
杜衍瞪她,“你长脑子了吗?”
顾锦瑟嘿嘿笑了几声,杜衍今年二十六了,距离明相成亲的年岁,她还有一年时间。
她提议道:“要不你也去城门看看,哪家公子俊秀,直接撞上去?”
闻言,杜衍愤恨地动了动唇角,最后气得推开车门下车。
顾锦瑟捂住嘴巴偷笑,她原本想说是:你不如喝了药躺在人家门口,等着小郎君去救的。
这么一说,明相就不要名声了,所以她才改口了。
回到刑部,上司也回来,与她一样,无精打采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开早会。
人都到齐了,排排坐,顾锦瑟好歹捞个座位坐坐,其他小吏叫不出官名的人都站着,刑部配备一名尚书两名侍郎,四司各有两主事。
顾锦瑟打了哈欠,上司也困得不行,她拉着同僚询问:“尚书大人一夜没睡吗?”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