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故作矜持、内里闷骚的明相。
顾锦瑟腹诽,磨磨牙齿走上前, 颜料以红为主,玄黄为辅, 她不解, 明祎则说道:“白雪红梅, 惊艳四方。”
“呸, 亏你是读书人,骨子里是墨水。”顾锦瑟嗔怪一句,裹紧身上的毯子。
明祎姿态不动,研磨、调料,余光都未曾落在顾锦瑟身上,半晌后,抬首看向窗外,叹一声:“天光大好。”
顾锦瑟也读过书,实在无法将这些事情与文墨挂上钩,女流氓文采斐然,想想都觉得可怕。
她舔了舔自己唇角,走到窗边将窗户啪地一声关上了,屋内光色大减。
明祎这才抬首,面容隐于阴暗之下,陡添了几分冷意。顾锦瑟看得心头一冷,“你何必摆出这么一副吓人的姿态。”
明祎终是笑了,“想吓唬你。”
顾锦瑟白眼翻上天了,道:“外人都道你可怕,我却觉得你可怜,我就不会怕你。喜欢怎么会畏惧,当我怕你的时候,便是我不爱之际。”
明祎握笔的手微颤,而顾锦瑟解开浴巾,露出姣好美丽的身材。
美人在侧,肌肤为纸,挥斥笔墨,美丽山水,跃然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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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两月,相府恢复旧日光景,拜谒求助的人站满侧门,门庭若市。顾家人久住相府,惹来不少闲言碎语,好在顾锦瑟素来不在意,尤其是虞氏握着明祎经济后,不伦不类,竟让许多人不敢言语。
怪哉怪哉。
顾锦瑟创办女学的事情传遍京城,顾锦瑟也多了‘离经叛道’的名声,名声一落千丈,吓到了想来提亲的人家。
虞氏显然不在意,反是顾侍郎夫人唉声叹气,劝顾锦瑟不要闹腾了,虞氏听都不听,反而将人轰了出去,与女儿说道:“女人自己都爱惜自己,不要想着旁人会怜惜你。”
顾锦瑟闭着眼睛,脑海里想着女学所费银子一说,忽而听到琴声,如流水潺潺,不用想也知晓是顾锦商在练琴了。
她叹口气,睁开眼睛,问虞氏:“您要不要给小姑姑相看一门亲事?”
“罢了,我养着她就成了。”虞氏摆手,如今的顾锦商自在逍遥,每日里嬉笑,无忧无虑,倘若嫁人,反而惹出烦恼。除了顾锦瑟外,没有人会对她真情实意。
顾锦瑟点点头,“确实很麻烦,就这样吧,她的琴很好听,教导初学者也是不错的。”
虞氏倒也不接话了,顾锦瑟想好了主意,她也懒得去管。
母女二人各有心思,明年整日不在府上,顾锦瑟想起外间的传言,询问可要搬出去?
虞氏笑说:“你搬个屋子,明相也搬过去,吃你的喝你的,你乐意?”
“也对哦,谣言止于智者,就这样吧。”顾锦瑟心中算计了半天,又看了一眼脸皮贼厚的阿娘,算了,自己一人也躺着吧。
母女二人各自躺平,明祎在宫里教导小皇帝,长公主在旁听着,小皇帝身子都好了,她的眉眼就没舒展过。
一日教导结束,杜衍送了信回来,见到平东王妃了,对方态度很好,但一直要见明相。
长公主接过信,小皇子在一旁坐着,小脸端正严肃,为显皇帝仪态,脊背挺得直直的,她看过一眼递给皇帝,“陛下觉得该不该让明相去见。”
“乱臣贼子,岂可有信。”小皇帝并不接信,反而看向明相:“阿姐,朕觉得你不该去,大不了派兵继续去打,如三哥一般,不必在意。”
明祎颔首,长公主却看着书信,说道:“阿姐不去试试吗?”
“不去!”明祎直接拒绝了。她去了,小皇帝就没命了。
长公主将书信搁下了,先问起女学的事情,明祎懒懒道:“还在筹措中,屋子都还没影。”
“倒也是,不如将子规姐姐们召回来?”长公主笑说,凝着明祎肃然的面孔。
“她在马湖县呢,怕是来不了。”明祎拒绝,“倒是其他人,死伤过半。”
长公主不解,“怎么都没了?”
明祎不言,长公主自己想了会,按照先帝的性子,多半不会留人性命,心中一阵可惜。
明祎不听她的话,嘱咐皇帝一阵后,自己收敛一番后就要出宫去了。
夏日里天气燥热,大家都不爱出门,尤其是叛军靠近,百姓更是紧闭门户,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步履匆匆。明祎掀开车帘看了一阵,想起多年前的一幕,子规等人伺候在太后跟前,她左右周旋,每日忙碌,百姓和乐。
先帝一步错步步错,放虎归山,百姓不宁。
放下车帘,吩咐车夫车马快一些,到了家里,门外站着许多人,顶着烈日来求助。
下车后,门房递了拜帖,她一一看了,有些事情交给幕僚处理,有些不接受,还有些人,她亲自去接见。
忙忙碌碌一整日,顾锦瑟也回家了,躺在躺椅上,累得睁不开眼,桑老又来了,与她开了辩论赛。
自己嘴碎,但是大道理不会,只能趁机跑了。
明祎回到就看到躺椅上烂泥一样的人,好奇道:“你这是怎么了?”
“吵架吵不过人家罢了,没事,我年轻呢。对了,你怎么回来这么早?”顾锦瑟看向外间,太阳还没下山呢,怎么就回来了。
明祎说道:“没什么事就回来了,杜衍让人传话回来了,平东王妃坚持见我。”
顾锦瑟直接坐了起来,道:“我怕你去了就回不来了。”
平东王妃心思深,想的是什么,她最清楚,无非是要明祎这个人罢了。
“我知晓,我不会去的,我打算让贵太妃去劝降。”明祎伸手摸摸顾锦瑟软软的小脸,粲然一笑。
明祎笑得可好看了,秀眉舒展,昳丽风雅,如仕女图的仕女,光彩耀目。
顾锦瑟很出息地在她的笑容中迷失自我,明祎继续散发诱惑,指尖落在她的唇角上,徐徐摩挲。
两人对视一眼,春月走进来说话道:“姑娘,桑老给您送了贴,邀您参加书院的书会。”
“不去,我去了就是找丑。”顾锦瑟摆手不肯,主动窝在躺椅上不动。
明祎却说道:“你去吧,拿出你的才学。”
“我怎么中的探花,你心里没点数?”顾锦瑟含糊道,作诗可以,自己脑子里都是名人名诗,对对子就不成了,还有举例说明,哎呦,真是的短处。
她不肯,明祎却说道:“你已经有了离经叛道的名声了,不如再博个文采斐然的好名声。”
“张明浅若在,我肯定拉着她去,她死了,我就不去。”顾锦瑟不肯听她的话。
明祎叹气,也不再劝了,只说道:“他们会看不起你的。”
“我病了,去找赤玫。”顾锦瑟直挺挺地躺在躺椅上,捂着额头哎呦两声,戏就开始演上了。
明祎叹气,伸手摸摸她鬓边的珠钗,顾锦瑟拍开她的手,“病着呢,别动歪主意。”
明祎呆了呆,哀叹一声,当即让人去找赤玫了。
顾大姑娘病了,长公主闻言赐下补药,其他府邸也开始送些良药,桑老也送了补品过来,倒也没提书会的事情。
顾锦瑟松了口气,忙让明祎去找一个文采好的女官回来,免得自己被人捏着把柄。
明祎却说道:“我找了一个近的,当年和离后入宫的,对男人一腔怒恨,行事有些极端。”
“极端?怎么个极端法?”顾锦瑟好奇,她想起了移花宫的两个宫主,对男人那叫一个憎恨呀,可人家好歹长得好看呀。她忍不住问一句:“她长得好看吗?多大了?”
“好看?”明祎狐疑,“我记不清了,比子规小几个月,我们都喊一句春休姐姐。”
顾锦瑟狐疑,春休?一度春休的意思吗?
春日过了一半,倒有几分凄楚。光是名字上听来就觉得不可思议,她拉着明祎又问道:“她性子是不是很厉害?”
“嗯,你少惹她。”明祎淡笑,笑容有些坏。
顾锦瑟不懂她的意思,只当闷骚劲又犯了,自己糊涂地想来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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