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瑟这才想起明祎还没吃饭,立即说道:“我让她们去做。”
“不,我要吃你做的拉面。”明祎罕见地提出要求。
顾锦瑟看了她一会儿,“我知晓你在拖延时间,但是没关系,我今晚不睡觉啦,走,带你去做拉面去。”
言罢,拉起明祎就走。
走到厨房门口,就见到虞氏的小婢女,顾锦瑟拧眉,心里升起不好的感觉,小婢女笑吟吟地给两位主子行礼:“夫人说了,若是主事做面条,记得给她送上一份。”
明祎诧异,顾锦瑟了然地摆摆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小婢女脆生生地应了一句,提着灯笼就走了。
顾锦瑟与明祎解释道:“阿娘猜着你要吃拉面了,真是的,什么都来掺和,她说要吃,我能不做吗?”
明祎哭笑不得,这对母女真是时刻都透着欢乐。
厨房里还有火,厨娘守着灶台,见到主事亲自过来后,立即去拿了些面粉过来,按照比例调好,还要醒面。趁着醒面的功夫,顾锦瑟去调汤汁,明祎就在一侧看着,好奇问她怎么学的。
“看着人家拉的,后面自己摸索,失败过无数次才成功的,那时候,阿娘吃面吃到吐。学会了以后,她告诉我爹,不准吃我做的面条。笑死了,我阿爹气得不行,后来有回生辰,他要吃面条,我阿娘亲自去做都不让我做。她说,我只能给她做。心口种下的树怎么能给其他人乘凉呢。”
明祎轻笑,“我就来乘凉了,她怎么不说呀。”
“她干不过你,只能认输了。”顾锦瑟不由笑了,回头去看灯火下的人,清明出尘,如月下仙子。大抵阿娘觉得她觉得明祎是可靠之人。
“看来你阿娘也是欺软怕硬之人。”明祎点评。
顾锦瑟撸起袖口,明祎上前帮她,两人对视一眼后,顾锦瑟先笑了,“她觉得你可靠。”
寻一可靠之人,多么难得。顾锦瑟觉得自己很幸福,母亲怜爱开明,明相可靠,她这辈子将上辈子的失去的心腹都补回来了。
“虞夫人是一难得的女子。”明祎轻叹一声,“她若晚生十年,指不定就赶上女官制,亦可上朝一展宏图。”
“她晚生十年,我再晚生十年,你就比我大二十岁了……”顾锦瑟瞪大了眼睛,想都不敢想了,直接说道:“那我不要你了,我阿娘才比我大十六七岁,好家伙,我阿娘都得喊你姐姐。”
“你、我说的比喻。”明祎扶额,顾锦瑟又说道:“不对,我阿娘晚生十年,她就会来调戏你了,她是颜控,你会成为阿我后娘。”
“打住,我错了。”明祎率先投降,哀叹一声,话不能随便说了,会要命的!
面醒好了,顾锦瑟开始揉面,在案板撒了一把面粉,然后将面啪嗒一声摔在案板上,接着开始不断揉面。
随着啪嗒啪嗒的声音,顾锦瑟将面条丢入锅里,第一份先给虞氏送去。
接着才给明祎做。
明祎看着她一举一动,忽然在想,若是开一间面馆,晨起而坐,日落而息,会不会自在惬意呢。
未曾想好,顾锦瑟将一份香喷喷的面条放在她的面前,“吃吧。”
明祎默默想了片刻,顾锦瑟顿起面条大口吃了,说道:“面条要现下现吃,不然涨了一通,口感就不同了。”
“你懂得很多。”明祎叹了一句。
顾锦瑟听不懂她的意思,只盯着碗里面条,大快朵颐后觉得舒服多了,填饱肚子才觉得舒服呀。
明祎吃得慢,慢条斯理,举止优雅,顾锦瑟睨她一眼,“你吃得真优雅。”
厨娘不知在什么时候也走了,偌大的厨娘只有两个人,周围静悄悄,顾锦瑟看着明祎,明祎不去看她,专心吃面条。
时间在面条里慢慢消逝,顾锦瑟蹲在地上数着蚂蚁,数了有一千只蚂蚁的时候,明祎放下碗,顾锦瑟也顾不得蚂蚁越数越多的奇怪点,拉着明祎走回去。
一路走回去,也当是消食了。
回到卧房,热水都准备好了,顾锦瑟出了一通汗,自然是要去洗的,她拉着明祎,明祎不肯,推拒一番:“你先洗。”
顾锦瑟只好先去了,临走不忘告诉她不许跑。
明祎应下,顾锦瑟这才安心走了。
顾锦瑟洗澡很快,明祎放拆下发髻,她便回来,抱着画纸坐在床上等着明祎。明祎失笑,“你这比吞吞吃猪肘子还要积极。”
顾锦瑟将图纸在床上一张张摆开,徐徐开口:“你将我比作吞吞倒也可,那你是什么?”
大猪蹄子?
明祎立即走了,话都不说一句。
顾锦瑟笑趴在床上,又怕弄乱了图纸,立即乖乖坐好。
长夜漫漫,明祎去了半个多时辰,顾锦瑟开始打瞌睡,困得睁不开眼睛,眼睛一睁一闭,努力保持清醒。
明祎等到顾锦瑟彻底闭上眼睛后才回来,长发披散在肩上,床上的人蜷曲着身子,墨色的长发如锦缎般铺在床上,顷刻间,她屏住呼吸,慢慢地俯下身子。
心在剧烈跳动,她闭上眼睛,在柔软的唇角上碰了碰,喉间陡然干涩,心头迷离,她伸手抚上女孩的脸庞,指尖微颤,而在她收手的那刻,顾锦瑟醒了。
她惊讶,顾锦瑟翻身爬了起来,身形矫健让她想起一词:狡兔三窟。
顾锦瑟看她嫣红的脸颊,心中大喜,道:“我不睡你不来,所以我就睡给你看看。”
明祎:“……”狡猾。
不等明祎抗议,顾锦瑟拉着她上榻,蛮狠地撤下锦帐,一面说道:“你狡猾极了。”
明祎轻哼一声,“究竟是谁狡猾呢,我瞧着顾大人憨厚,你阿娘温柔,到了你,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顾锦瑟裹紧了寝衣,灯火黯淡间,明祎眉眼如黛,她有一双温柔的眉眼,与术决不像,应当是与从未谋面的赵氏很像。女子温柔如水,淡淡如水,怎一个美字了得。
她莫名笑了,明祎奇怪:“你傻笑什么?”
顾锦瑟不说了,想起近日的事情,轻叹一口气,道:“如果我们的生活平平静静,该有多好,我希望你认真地姿态,为一方百姓谋福利,简单平静,哪怕不行,我开面馆养你啊,没有这些家族的优势,我还有一技之长。”
本该旖旎的气氛被这句话冲散了,明祎低眸,心中愧疚,腰间的手微用力,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她想好好活着,找到阿娘尸骨,好好安葬,与顾锦瑟一道好好活着。
顾锦瑟的脸隐于阴暗中,带着从未有过的阴翳,明祎心里掠过一阵心悸,是甜蜜也是苦涩,她凝着顾锦瑟:“待先帝崩后,我随你离开京城,远离是非。”
“不要,我不要你放弃自己的理想,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只想告诉你,我没有钱财没有权势,也会活着,好好的活。性命是最重要的,有性命,才有你我。”顾锦瑟拧眉,“活着,便是艳阳天。”
明祎深吸一口气,旋即弯唇,眉眼如长长的新月,“我活着,许多人才会活着。”
我活着,弟弟才会活着,姨娘才会活着,阿瑟也能高兴。
她闭上眼睛,心中万分痛苦,却无济于事。
明祎熄灭灯火,屋内寂静。痛苦暂时抛开了,日子还是要慢慢过的。她在想,该怎么过,该如何过。
她们能恩爱如旧吗?
月色沉沉,屋外的婢女打了哈欠,时辰不早了,该休息的去休息,该守夜的去搬被子放在门口,春月看了一眼今晚的月亮,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夜的月亮格外圆呢。
婢女们休息散开,春月也回屋去休息,守夜的彼女不敢进去,只在门外打地铺,时刻听着里面的吩咐。殊不知两人还未睡,明祎躺在床上,想着旧事。顾锦瑟唠叨不同,明祎生气极了,捂住她的嘴巴,“你的想法很多,以后你开面馆养我吧。”
顾锦瑟笑得不行,伏在被子上,脊背一片雪白,脊骨分明。明祎生气得不行,扯着她躺好,“再笑就蒙住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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