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顾老说惨案发生前一日,欧阳大人顶撞陛下,嗯,他说得很微妙。后来顾止去欧阳家拜祭……”虞氏顿住,恍然大悟道:“你们可以去欧阳家旧址看看。”
明祎看了左右一眼,婢女们立即将菜肴摆上,三人坐在一张食案前。
坐下后,顾锦瑟先给虞氏盛了碗汤,虞氏喝汤润润嗓子,说道:“都是些说不清的旧事,晦深莫测,有些事情不可说。不过三百余人悄无声息地死了,更像是毒死后再杀的。”
“这么狠吗?”顾锦瑟闷闷道,想起桑敏后反过来问阿娘:“您觉得是桑老像是这样的人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晚桑老去了欧阳家,第二日全家都被杀害了,左右都没有听到声音。”虞氏定定的看着明祎,“明相不说话是想到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明祎摇首,低眸避开虞氏探究的视线。
反是顾锦瑟抛开桑氏的话题问起陛下近况,明祎才抬首说道:“陛下身子好了许多。”
顾锦瑟絮絮叨叨问起宫里近况,小太子跟着皇帝入朝,天没亮他醒了,天黑了,他还没睡,皇帝午睡,少傅给她上课。
顾锦瑟呆了一下,“这样容易营养不良,陛下当年也是这么培养安成王的吗?”
安成王圈禁在府,还不能出门呢。
明祎摇首,道:“陛下盼着太子成材呢。”
顾锦瑟呵呵,太子简直就是高危职业,说不定哪天就被人弄死了。她拍着胸脯,虞氏也说话了,“顾老就是教养顾锦桓的。”
顾锦瑟:“……”
吃过晚饭后,明祎去看月长姨娘,顾锦瑟送顾夫人回上房。母女二人争执一路,还在说桑敏的事情。
顾锦瑟宽慰母亲,虞氏却说自己绝对不喜欢桑敏,顾锦瑟不遗余力的拆台,最后,陷入争执中。
顾锦瑟拉着母亲哼哼:“她说了,她女扮男装的时候,您调戏过她。”
虞氏拂开她的手:“我调戏过的小姑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桑敏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明祎当年太小了,不然我也会调戏她,哪怕她年长五岁,都不会便宜你。”
“你……”顾锦瑟彻底败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急败坏:“为老不尊。”
“我还年轻呢,不老。”虞氏抬手摸摸自己发髻上的玫瑰宝石,“你再气我,我给你找一个比你小的后爹。”
顾锦瑟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虞氏走进院子,阿娘刚刚说什么了?
找个比她更小的?
算了,还是桑夫人比较适合阿娘。
顾锦瑟打颤,阿娘太浪了,搁在现代,准是酒吧撩妹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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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顾锦瑟走遍了桑敏的好友处,众人都不知桑敏的去向,一时间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端午节前一日,明祎抽空领着顾锦瑟去欧阳府上旧宅,还没靠近府邸就感觉一阵阴寒,顾锦瑟抱着明祎的腰,“我有些害怕。”
三百余人的葬身之处与鬼坑有什么区别呢。
下车后,顾锦瑟贴着明祎,如八爪鱼一样粘着她不放。明祎侧头微微思索,明珠耀目,“都过去很多年了,那些人都投胎了。”
“有些鬼魂偏执,不肯离去。”顾锦瑟不为所动,提着明祎的耳朵说道:“你有没有感觉一阵阴风袭来?”
“没有,我只感觉一股热气喷在耳朵里,痒得很。”明祎淡笑,耳垂都跟着红了,她笑着去安抚浑身炸毛的人,“你的呼吸那么热,身上阳气重,神鬼不侵。”
顾锦瑟改抱为牵手了,黑着脸往前走:“我觉得鬼都是你引来的,你身上的冷气太重了。”
欧阳府邸很大,与顾家相似,顾家只两个正经主子,仆人百余人,守卫两百余人,踏进府邸,顾锦瑟想起一事,“你说会不会是死士做的?”
顾家有几百死士,桑家可能也会有的。
明祎不接话,认认真真地走路,多年无人问津的府邸杂草丛生,墙壁倒塌,残垣断壁,枯草爬满墙壁,门窗腐烂。
顾锦瑟傻眼了,“欧阳家的人葬在何处?”
“先太后令人好生安葬了,其实,欧阳家少了一个女儿,对比尸体的时候少了一人。”明祎站在杂草间,目光幽幽,“那个女儿若是活着,也有三十岁了。”
顾锦瑟想了想,“与张明浅一般大?”
“对的。欧阳让人激进,得罪的人数不胜数,那晚桑老登门才引来怀疑,但你想想,若是桑老真的要做什么,岂会傻到登门,我觉得当是有心人故意利用两人之间的矛盾,杀了欧阳大人满门嫁祸桑家。”
顾锦瑟问:“两人政见不和可是桑老抵制女官入朝,欧阳大人是赞同女官入朝的官员之一,对吗?”
“对,你很聪明。”明祎轻叹,“因此查到后来,先太后让人放弃了,因为她要坚持推举女官,欧阳家的惨案比起这些事情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顾锦瑟恍然大悟,明白刑部为何认真些案卷了,她舒了口气,道:“是欧阳家的女儿回来报仇吗?”
“不好猜测。”明祎摇首,“我们都不了解桑夫人的交集关系圈,许多事情都不能随意猜测。”
两人继续往前走,房屋破败得厉害了,风声萧瑟。
“明相,我好奇先太后。她真的很厉害,你见过她,觉得她厉害吗?”顾锦瑟未曾想到自己会与武曌这样的人离得那么近,自己若早一年认识明祎,指不定还能见到她老人家。
明祎生笑,“先太后有许多入幕之宾,都是些有才华的女子,张明浅比我更清楚。”
“张大人与先太后?”顾锦瑟小声嘀咕,人设也才刺激了,不过先太后胸怀万千美人,可惜了张大人的情意。
她心里吐槽着,明祎却在一处停下,她抬首,是一间庭院,看着与前院的距离,应该是欧阳大人夫妇的院子,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
顺着明祎的目光看过去,破败的屋舍前有一块土新翻了过来,可见是有人来过的。
顾锦瑟走过去,翻了翻新土,顺着坑去挖,下面空无一物,她不解,明祎同样也不解,但由此可见,是有人来过。
两人什么都没有挖到,顾锦瑟心中打颤,自己的直觉想来没有用了,狗血剧情的常见套路突然有一天没有用了。
“按照话本子的狗血套路来猜测,你应该是欧阳家的后代,但是你不是,猜测年龄,会不会是张大人?”
明祎学着她的模样翻了白眼,道:“张明浅是寒门出身,先太后亲自教导出来的女官,你想多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最后,顾锦瑟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明祎掐着她的脸颊:“顾主事怎么唉声叹气。”
“你可晓得我查了几天,一无所获。桑敏在荒郊野外不见了,对方将痕迹清扫得干干净净,明显是蓄意为之。你说,怎么找呢。”顾锦瑟头疼死了,“你说我是不是漏了哪里?”
“对方带走桑夫人必然是有所图谋,且等着对方主动出击。”明祎见不得女孩唉声叹气,伸手去拉她,“你与我生气的时候都没有见你这么闹心。”
“我和你吵架就吵架,大不了床上再打一架,扯扯衣服拉拉腿,闹心什么呀。”顾锦瑟不肯走,双手托着腮帮子,“我觉得你好我好,你平安我平安,再怎么吵架都可以接受。”
“你……”明祎无话可说了,原本如寒冰的眸子渐渐冰雪消融,认真地看着她:“你当真觉得我二人可以欢欢喜喜过到老?”
“大不了半道分家。”顾锦瑟抬首看着她,微微一笑,“我很看得开,你放心,只要你活着,不管你有权没权,我都会跟着你,当然,你死了,我不会殉情,我会好好活着。哎呦,你怎么总提这种悲伤的话题,回家啦。”
明祎呼吸微滞,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只能任由顾锦瑟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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