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没有人刻意和我说,有些事是我无意间听到的。毕竟现在……满城风雨。”
“嗯,闹的真的是人尽皆知。是哪件事吗?”
寒无见感到忧虑,“你真的不怪罪我吗?不认为是我害死了你父王?”
“为什么要怪罪你?他的事本就与你无关。再说,这不是你真心话,你知道我要怪你早就怪了,你问这个无非是想问是不是我授意让我父王去死。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想我?”
寒无见没有说话,但是握着谢兰因的手松了,眼神透露痛楚。
谈到那事,谢兰因声线都冷了许多:“你想听实话的话我告诉你,你猜的大部分都是真的,如果别人不动手我自己也会动手的,别人动手,勉强算是送了个顺水人情给我,避免了那些口舌是非。”
谢兰因说得太过于冷静,虽说是出自“信任”,他才把一切和盘托出,但还是让寒无见感到了森然和害怕。
寒无见重新抓住他,额头抵住他的肩膀,轻声:“他毕竟是你爹。”
“是的,除此之外什么也没了。你知道有时候血缘关系根本不值一提,尤其是在皇室里,就这个层面来说,谢余还是我叔叔……”
说到谢余,谢兰因不说话了,他无意在寒无见面前提这个人,他也不愿提,他失口了。寒无见听到谢余的名字,果然有所反应,几乎是下意识就把脸抬了起来。
谢兰因装作什么也没意识到,手掌放上寒无见脖子上下抚摸,“坦白的说,为了稳定,皇室里最好谁也不留。”
“这是你要杀阑珊的原因?”
“谢阑珊?哦,我想起来了。七皇叔和你好像交情也不错。七皇叔我并不是很担心,但有些人似乎把他儿子当成了储君。这个问题一直很棘手,我不想瞒你,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比如说,”
“能不能别杀他?”寒无见恳求他了。
谢兰因看着他:“好。”
“兰因?”
“还有内阁。我想我以后可能不需要内阁了,被别人左右的日子真的叫人受够了。我只是担心你,就算做了皇帝还要这样跟你偷情,你会不会感到不虞?”
寒无见觉得谢兰因的神情有些奇怪,清冷月光下,草地上像铺了一层霜粉,谢兰因看上去像一个莫测的幽灵。
“没有,我只是有些不安。我不担心我自己,我担心我家里人,还有你。我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决定的,我没有怨过你,我只是感到不安。”
“我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
“你不相信我,我看得出来。你是不是想怜悯我?”谢兰因道,“是不是弑父的行为让你对我幻灭了?”
“你没有弑父。”
“有这种想法呢。”
寒无见好一会儿没说话,他捂住了额头,“我不知道,兰因。你是不是觉得皇位和权利很重要?你为什么想杀他呢?那是不是说,你以后……”
也会因为权利了断他。
谢兰因明白他的意思:“权位很重要这点我从小就知道了,但是他们都没有你重要啊,如果你一定要比较的话我这样说出来你真的信我吗?你在我心里始终无与伦比,你叫我杀谁我就杀谁,不杀就不杀。我什么都听你的,哪怕你叫我自戕。”
“别说这种话,”寒无见去捂他的嘴,“你喝酒了吗,怎么总说这些没边际的话?”寒无见冲他努力挤出一个略显惨淡的笑容。
谢兰因捏住他的下颌吻了上去,吻得很重,“我今天其实只能待三个时辰。”现在已经夜半了。
寒无见还想说什么,谢兰因松开他,“我要走了,下次再来找你。你多想想我,但是想到我的时候不要太难受。”
寒无见点点头,想送他,但谢兰因表示有人接送,怕被看到,只好当即分手。
谢兰因走后,寒无见仍然没有离开,他一个人继续在草地上坐了一会儿,心事重重。
夏知躲在假山后,他偷听得满头大汗,担心被捕捉到气息,遂死命用手捂紧了嘴,心口还是砰砰直跳。
他们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欢而散了吗?他们要是有龃龉怎么办?寒无见怎么连点留人的手段也没有,谢兰因都这么上赶着贴他了。夏知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谢兰因回宫,解下披风,吩咐:“拟旨,撤了谢允那边的禁卫。”
跟过来的一个暗卫首领上前一步:“陛下何故作出此等决定,难道仅仅是因为见了寒无见一面?若是他谁都求一命,您以后就不处置人了吗?”
“你最好注意提起他名字时候你的态度。”谢兰因把披风卷作一堆,重重扔他身上,“我还不想处置你。”
“是。”
轮到顾影禀事,他上前一步,还没开口,谢兰因抬手:“你住口,把密件留下,今明两天都不要在我面前待事,明白了吗。”
“可是……”
“没有可是,我叫你下去。”谢兰因凌厉的目光横扫过去。
“是,顾影明白了。”
顾影退下去,心里还在犹疑。其实他是收到消息,心月楼老鸨似乎同四王爷做了什么交易,这种事本来就不是多重要,不需要上报谢兰因面前,但是考虑到寒无见……
顾影甩甩头,这也不是他的事。
不出两日,夏知又来看寒无见,给他带来了如梦的消息,后者生了重病,差点被丢去乱葬岗,幸好夏知找过去了,花了点银子救了下来。
寒无见万分感谢他:“夏公公,真是麻烦你,又叫你破费了。”
“这哪里的事,主要是您,您怎么,怎么还沦作了琴师,”小夏子看着他一身琴师装扮,十分惋惜,“您是贵人,却要给那档子人弹琴,没人为难您吧?”
“没事,暂时还没人注意我,我只负责给一些姑娘弹琴。”
小夏子点点头,又问:“您这样也不是办法。您瞧您这脸色,怎得是不是没睡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您要是瞧得起奴才也许可以给我吐吐水,说不定我还能支支法子。”
寒无见这两天确实经常因为想着谢兰因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害的寒景行也睡不好,整个人都憔悴了些。
“多谢你,只是琐事烦心罢了。”寒无见道,“至于您花的钱,您先写下来,无见日后必定偿还。”他回头去叫景行拿纸,却不见景行踪迹。
“景行?”寒无见有些慌了,四处找了一段,撞上一行人,似乎是要带走寒无见。
夏知冲上去把寒无见外拉:“你们干什么的?”
“寒公子,小公子在我们那里,妈妈说了您今天跟我们听话,小公子就不会有什么危险。”那人与寒无见说话,全然不注意夏知。
寒无见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要带我去哪里?要是伤景行一根头发,我不会叫你们好过的。”
“自然不会。”他道,“今夜是您接客的好日子。心月楼是有规矩的场合,知道您是大家公子,必然会排斥这些‘繁文缛节’,所以先叫您适应了两天。今天夜里就是您的好日子了。”
“什么意思?”
“带走。”那人一声令下,“公子不想小公子出事 的话最好少挣扎。”
寒无见咬了咬牙,只得伸手让他们缚了带走,回头还看了被各种人推开的夏知一样,示意叫他快走。
夏知快速跑了出去,拿仅剩的银子雇了一辆马车,从原先打发好的人那里钻回宫城,又绕道去书房,一番求情,一个宫女透漏他陛下不在里头,寝宫也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正着急,没让路,撞上一行将领,对方呵斥:“大胆奴才,什么人敢在御书房前乱晃!”
夏知慌忙跪下来磕头:“小的知罪,大人饶命!小的是有天大的事求见陛下。”
对方笑了,显然不相信他的鬼话:“陛下不在这里。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天大事,说出来,说不定能帮你上报,还能饶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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