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畜牲!”
谢兰因重重给了他一拳,这次他避开了,扭着谢兰因一起摔落在地,然后互相推打着爬起来,你一拳我一掌,已经是谢余最后气力,他再站不起来,谢兰因的拳狠狠落在他头脸,自己拳头都砸的裂开了血。
“认命吧谢兰因,你可以拿走皇位,但是你改变不了事实!”他狞笑着,突然故作天真,“是什么事实不需要我再说一遍了吧。你心里多清楚啊!”
谢兰因卡着他的脖子把他拽起来,两个人身上都沾着血污,像极了刚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
“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凭什么跟我比?你以为他可以永远爱你吗,啊?”谢兰因拽着他,瞪大瞳孔,忽然也露出阴鸷狰狞的笑容,像是得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朗声笑出来。
“你去死吧谢余你去死,我要把你的皮和筋骨通通抽下来剥离,把你活着剁成尸块,扔到寒无见面前叫他看这就是他曾经如何眷念过的东西,废物,渣滓,手下败将,我要让你死得痛苦、屈辱、你永远也别想得到他,他是我的人,只会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东西……你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陈相因费劲才把寒无见拉出来,两个人原路返回,坐到了一处凉亭下,附近无人,他们也刚好可以装作这里值夜的太监。
寒无见脸色白得像刚从地底里被拽出的石雕,双眼失神,肉眼可见的痛苦难受,那些话仿佛还回荡在他耳畔,他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呼吸困难,比被人一刀贯穿心口还要疼痛。
陈相因也是实在听不下去才把他拉出,里头两个人就跟疯子一样癫狂,谩骂、侮辱不绝于耳,神态也犹如恶鬼罗刹。
陈相因明白他们相互之间的憎恨简直是深入骨髓的,你死我存,不死不休,说到底他们其实很相似,重利薄情,把什么东西都看做占有物,把人也一样。只是谢兰因一直如此表现,而谢余一向能掩藏。他们都很能拿寒无见中伤对方。
陈相因简直要同情寒无见了。
也许寒无见也在问自己,对于他们来说,他到底算什么,一种情感砝码,还是他真实的爱人?
陈相因理了理帽子,又帮寒无见扶了扶,不自然地道:“我送你回去吧。”
寒无见牵动嘴角,惨然一笑:“谢谢你,相因。让你看笑话了。”
陈相因拍拍他:“没事的,习惯习惯就好了。”
说完她意识到这也不是什么好话。意思到了希望他领受,她也不会安慰人,把话一转,“那这个,这个营救计划还是从长计议。今天我也只是探底。他说这些估计就是想气死谢兰因,没有要冒犯你的意思。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看懂吧……你不会想让他等死吧?”
寒无见摇摇头,他喉咙发苦得很,刚想开口,一只毒镖飞过来钉在两人之间,还好陈相因反应过快,避开了,否则当即丧命。
寒无见呆愣一会,反应稍微迟钝了些,意识到了这是谁的手法,他迅速爬起身把陈相因挡到柱子后,看着黑影穿过竹林向他们走来。
暗牢,烛光摇曳,看守很快便要回来,谢兰因明白今天的“审讯”就算是结束了。
他想丢开血淋一样的谢余,后者反抓住了他的衣襟,把血蹭的哪里都是,低笑:“谢兰因,我们来打个赌吧,看看他心底的人究竟是谁。”
第154章 疼痛
顾影走出竹影,迎着月光走过来。寒无见伸手挡住他,咳嗽了一声,“真巧。”
陈相因借着这个档口跑开了,轻巧越过一层灌木掩映的矮墙,消失在夜色中。
顾影问他:“那个男人是谁?”
“一个小太监。”
“你会和一个太监坐那么近吗?”
顾影不太相信他。他看了寒无见一眼,寒无见穿着内侍服饰,那个人也绝非一般的太监。
“你不要再乱跑了。”顾影道,“尤其是不要来这里。你怎么了?是胃很难受吗?”
寒无见摇摇头蹲下来,吐纳气息,脸色很苍白,顾影在他面前半跪下来,撑住他的肩膀:“需要叫太医吗?”
“不了,谢谢你。”寒无见问他。
顾影问他:“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有个朋友落难了。”寒无见扯出一个笑容,“算了,这样跟你说一个故事。我们先站起来,我觉得走一会儿可能会更好。”
于是他们站起来,缓步向前,走上竹编浮桥,月色在水中飘荡,亦真亦假。
“从前有一个傻子,他小娇生惯养,家里把他惯得又傻又呆。他没见过什么世面,有一天,他从外面捡回——我们就说捡回一只鸟吧。那只鸟又冻又饿,傻子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它,除了他,大家都不怎么喜欢这只鸟,觉得他只会唱歌。但傻子的爹觉得这只鸟日后大有作为,很可能成为百鸟之王。你在笑什么,嗯?”
顾影抿了抿嘴,抗议道:“我没有笑。你说的鸟是谁?我可以猜吗?”
“不用猜,你听故事就好。我知道很像小时候家里讲的给小孩子画的画本,你就这么以为吧。”寒无见道,“傻子和鸟一起长大……好了,你今天怎么这么会笑?傻子和鸟也是可以一起长大的,也许别人都嘲笑过这点。”
“我没有嘲笑你。”顾影道,“我不嘲笑别人。”
“……傻子对鸟很好——至少傻子这么觉得。他同时知道鸟儿过得不容易,就算他做了王还是会被其他的野兽欺负。傻子很心疼他,年少无知地许下了过多的承诺。”寒无见叹息一声。
“傻子很喜欢这只鸟,鸟儿因此变本加厉地要求。其实鸟儿很害怕傻子家,他什么都害怕。傻子想保护他,他越来越忌惮傻子。傻子很傻,所以他就算看出了鸟儿的花言巧语,还认为那都是自己的过错。直到有一天,鸟儿被人关进笼子里。傻子想放他出来,却被他啄伤了手。对不起,我讲故事真的烂透了,你听听就好。”
“他是谁?”顾影边走边问,“我去帮你把他杀了。”
寒无见伤心,却笑出来,“你放心,有很多人要杀他。但我……我不想叫他死。”
“为什么?”顾影一时无法理解。
“他利用过我,但几乎都是为了活下去。归根结底他还是个不错的好人,或许你真的很难想象。我杀的人比他多,做的好事比他少。他死了可能会有战乱,与及……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也许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舍不得他吗?”
“我只是希望他活着,无论在哪里。你就说是我性格的软弱之处吧,怎么也没办法让你相交相知了那么多年的人在你面前死掉。”
“我还是不太明白。”顾影看了看手中的剑,“是我我就杀了他,我不在乎他好不好,我只知道他让你难受了。你看起来很难过,就是因为他吗?”
寒无见摇摇头,但是不打算继续说兰因的事。
“你很喜欢养鸟吗?这样。”顾影扯下一片细竹叶,放在唇间,吹了一声,“影子!”
黑鹰低飞掠过宫灯,投下大片阴影,寒无见矮身躲了一下,帽子被抓掉了,头发散落下来,垂到了腰。
“影子,你干什么!”顾影跑过去,握住寒无见的头发,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对不起,它认识你,而且有些喜欢你……我感觉是这样,如果是别人,它可能会啄掉他的眼睛。”
寒无见把自己长发抽出来,有些好笑,“谢谢你,也谢谢它放过我的眼睛。”
顾影道:“这是我们阁经常用的办法,吹这个声音,可以把鹰引诱下来,不同的对象音调长短都不同。影子是这个声音。”他又吹了一遍,“你很聪明,应该记得住。影子老了,很快就不能再留在阁里了,你不用担心泄密。但是还是不要在陛下面前吹,他很谨慎。”
寒无见点点头,他恢复了些神色,拿出竹叶试探性吹了一声,影子又从竹间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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