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和寒无见说话他有些开心,而且并不掩饰,他道,“打过险隘后就都容易多了。有一战很凶险,典型的易守难攻,我们死了很多人,好在还是拿下了。这个就是当时,”他摸了摸自己的疤,“有内应刺杀陛下,我替他挡的。”
“没想到是这样……确实,一般人恐怕也伤不到你。看来我要好好替他谢谢你,顾影。”寒无见笑道。
“其实这也没什么,本来,我还觉得那样也好,”顾影垂眼,轻声,“那样的话,至少看上去会与众不同的吧。”
“你一直都是与众不同的,每个人都是,”寒无见补充,“只要用心去了解,都会意识到这点的。”
“谢谢您,寒大人,除了你,没人愿意用心了解我的。”
“不用客气,我对朋友都报以真心。”
顾影没有再说话,也许他也不知道怎么接了,“那个,如果你真的想谢我,”他看向寒无见的侧脸,慢慢收拢手指,“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嗯,你说。”
“我可以叫你阿见吗?”顾影小心翼翼朝他靠近半步。
“……可以的。”寒无见快速点了两下头,“你想怎么叫都行。”
“那你也可以叫我阿影。”顾影颇为高兴,“很少有人这么叫我。很久之前林琅喜欢这么叫,可是他死了。”
寒无见点了点头,他心里想到了谢余。谢兰因不太会亲昵地叫他。寒无见黯然思索,远远看见太医过来了,遂道:“好的,我先走了,改天再说。”
寒无见离开了,顾影还立在原地许久,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第205章 深似海
谢辞犹豫不决,当断不断。他很想立刻逼宫,但他不清楚谢兰因手上带回究竟多少人。肯定没有多少,不然守城的人不会观察不到什么动静。可能只有几百人,几个幕僚不太同意这种说法,有人认为他们的人完全可以乔装打扮,白日混进城内,又有人认为这种方法太繁琐,多了肯定会露出马脚,谢兰因又不是会婆妈的人。
这已经是谢兰因回来的第二天了,他秘密处决了几个文官,有兵的他都没动,他在等进一步的风吹草动。谢辞等不及了,他需要一定的支持,很多人在观望,谢兰因气场强大,镇住了一些人的不安分。
早上谢辞就去见了谢池。谢池胆子很大,只带着一个侍女和他见面,开门见山告诉他如果第四天还下不了决心就可以直接跑了。
谢辞怀疑她在虚张声势,这个女人一向如此。她看起来不会支持他了,这次恐怕还是喜欢倒戈她的侄子。不过她也告诉了他一个秘密作为一些信息交换:谢兰因手下一把手顾影和谢兰因长得一模一样。
公主几句话调开险境——谢辞本来想杀她的,这个女人最会生事,墙头草,她手上现今也没多少人,把她和谢兰因一起杀了,不更好?但他心里还是有些后怕,鬼知道她那边还有什么,谢池高深莫测的,就冲她只带了一个侍女,谢辞就犹豫了。
他由此似乎多了一条路。但他心里其实有另一个计划,他想更好地得到支援,而且必须是顺理成章。
陈相因扶着公主:“他害怕了,他是个蠢货。如果是我,我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谢兰因。”
“他不敢。”谢池道,“他不知道杀了谢兰因后应该怎么办。目光短浅的东西,如今进退维谷了才知道害怕。这是一场闹剧,他骑虎难下,天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管他,我们去见谢兰因。”
她说四天,其实说多了。她故意的。她押准谢兰因会赢,那谢辞没必要继续活着。
快入夜,谢兰因见了姑姑谢池。他刚沐浴完,干净清爽多了,只是目光沉郁,看上去像个成熟男人了,但一开口,语气里的傲慢毫不遮掩。
真是像他父亲。谢池冷淡地想。
司空见惯的皇室礼仪式寒暄和假惺惺的关心过后,谢池旁击侧敲了他对某些人的态度,是去是留,和她想的大差不差。
她此番过来也本就是为了表明立场态度,至少皇室和和岭南一带仍然是信奉陛下命令的。那么还有其他人,她道:“皇后这些天病得越发糊涂了。好在李家还有一个好女儿,知书达理,虽然不比早逝的宸贵妃娇艳,但也是姿色甚佳,李尚书愿意把她送进宫来,代替她姐姐侍候陛下,陛下切莫辜负,李家的良苦用心。”
“这是自然。”
李静的轿子一路抬进宫中。她才十六岁,将满未满。一个小女孩儿,自然不知道权利的暗自涌动,她只知道父亲的愁眉不展和母亲的唉声叹气,于是她站出来,道:“女儿愿意去侍候陛下。”
一入宫门深似海。
她是后面抬进去的,周围太寂静了,少有人走动。轿子停了,她很害怕,害怕落得和长姐一样的命运。害怕陛下,他很凶残,听说他是个茹毛饮血的男人。
“李尚书之女,李静,姿美仪嘉,封美人。”
太监念了这几句,她跟着人惴惴不安地走进去,听见前面更遥远的地方报道:“李美人到。”
李美人快步进去,陛下寝宫幽暗,像个洞穴,很多东西堆在一处,分辨不出轮廓,她根本不敢抬头,更别说东张西望。
男人穿着白绸里衣,高坐台上。李静叩地行了大礼。
谢兰因走下来,捏住她的下颌,抬起她的脸,他已经到这个年纪了,确实至少需要一个继承人。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一把将她抱起,扔到堆满软垫的床上,门在后面合上。
他粗糙的手掌按住她,另一只手去解自己的腰带,闭目吻咬她的脖颈,努力借用幻想来试图勾动情欲。
李静吓得僵硬,被他咬得尖叫出来,谢兰因心烦意乱掐住她的脖颈,把她丢下了床,厌烦地去系自己的衣服。下面也铺着软垫,她没有受伤,只是害怕地发抖。
“滚出去,该死的东西。”
他对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只想要寒无见。他想要他,想要得心烦意乱,把周边所有的东西都丢了出去。
公主听见传唤,很快过来了,谢兰因已经重新衣冠楚楚地坐好,他对公主道:“李美人年纪太小了,似乎并不适合生育继承人。而且,大魏需要一个皇储,但不一定是要我的儿子。”
谢池心领神会,眨动眼睛,莞尔:“陛下不喜欢李静,还有其他人可以选择。”
“我喜欢什么,不用姑姑猜吧。”
她挑眉,似乎有些意外,这种时候,“陛下想要什么,直接去拿不就好了。”
“您说得对。”谢兰因放下茶杯,更好地看向自己的姑姑,“我要,心月楼的煦华。”
谢兰因很喜欢她错愕的表情,似乎是被什么突然击中,尽管那表情只是一闪而过。
“我注意他很久了。”他凑近谢池耳畔低语,“姑姑,把他让给我吧。”
陛下新封了美人。很草率,但很实在,他也是时候要继承人了。尽管很能理解,寒无见心里仍旧不舒服。他和谢兰因渐行渐远了,他郁郁寡欢,他也不想卷入这些斗争,这些都与他无关,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的,只要他想,什么东西能困住他?真正困住他的只有他自己。
突然有个小侍进来,悄声告诉他,陛下找他。
寒无见有些困惑,但还是跟着出去了。他心里也想见兰因,他想见他很久了。
“陛下,怎么会突然又要见我?”他以为兰因或许还在生气,一边忙一边生气。尽管他很反复无常,但寒无见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小侍提着孤零零的灯笼,一边领着他走,一边说话,自顾自一般。
“陛下刚刚新封的李美人送出去了,说是不要了。陛下喜欢您喜欢地紧,这谁都看得出来,他心底一直是您,别人都没地放。”
寒无见被他的直白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转念一想又不太对。他停了,按住小侍肩膀,“等等,这不是去寝宫的路。你要带我去哪里?”
寒无见很熟悉宫道。小侍毫不慌张,很是自然地粲然一笑:“当然是带您去见陛下了。陛下特意吩咐,说要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与您相见。他有重要的事与您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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