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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春(217)

作者:惊世柴 时间:2023-12-14 11:27:28 标签:强制 年下 虐恋 狗血 群像

  寒无见努力想睁开眼,只看到眼前一片虚影。她又给自己下了毒?他用尽力气,本来想叫如梦,攀住她的手,却还是唤了一声“兰因”。他还有话跟他说,他不想死,也不想兰因去死。

  轮到她摇头了。她道:“我害怕。你知道,陛下他杀人,他谁都杀,没有利用价值的,或者患病的。他是穷凶极恶之徒,我真不想有一天把命葬送在这里,沦落到你这幅下场。他对你也不好,你知道这种日子还不如死了算了,你居然从来不这么觉得吗?”

  寒无见想为谢兰因辩解,但只是一连串咳嗽。

  柳楚楚把他擦了擦嘴角血渍:“不要否认了。你爱他你才觉得他好,他有什么值得你这么爱他?我真不明白。你要死了,无见哥哥,而他在寻欢作乐,你一点都不了解他,如果你真的了解他,你怎么能喜欢这么残忍的人?你是圣人,圣人都没有心。你也没有。”

  她笑起来。寒无见反握住她的手,在她侧过来的耳畔道:“……你离开他,他会杀你……稳定军心。”

  柳楚楚不笑了,只是灼灼盯着他。

  “你是个好人,”柳楚楚捧住他的脸,眼眶变红了,咬牙一字一句,“但是好人从来都是不长命的。不是我要杀你,是谢兰因要杀你,你要记得这一点,以后不要来梦里找我,也不要去找他。如果他知道你也成了他手底下的亡魂之一,让我们看看他会变成什么鬼样?哈哈哈哈。”

  她笑起来,用手背擦拭眼角的泪水。寒无见伏在榻上,把自己袖子上推,露出手臂上的红斑,柳楚楚掏出一块手帕按住了他口鼻,不断用力。

  她突然被一把拽开,吓了一跳,原来只是那个叫如梦的小宫女。她挡在昏迷的寒无见面前,瞪着柳楚楚:“你干什么?”

  柳楚楚冷冷道:“寒公子染了瘟疫业已去世,还不快丢去乱葬岗。”她在指使门外的人。

  那几个人立即进来了,如梦迅速回头碰了一下寒无见脖子:“寒公子还活着,你们干什么,你们不能这样,如果陛下和顾统领知道——”

  柳楚楚使了眼色,侍女立即给了如梦一巴掌,把她打在地上:“不识抬举的贱人。”

  柳楚楚走到她跟前,捏住她的下颌:“你如此护主心切,你以后便是寒公子的侍女了。他死了,你尽管去找陛下,你猜猜他侍女的下场?”她笑了,“你自求多福。”

  她走出门,又回头嘱咐:“把她看起来,不许她再去通风报信。”

  带走如梦后,他们把寒无见拖下床,放在草席上,一个太监帮寒无见把他散开的头发拢起来放在他腰侧,道:“他生的好俊,怪不得华贞皇帝和陛下都这么喜欢他。”

  另一个太监摸了摸他的脖子,道:“他好像还没死全,要补一刀吗。”

  “不要管。”侍女道,“主子说了,不要死在她手上。”要死在陛下自己手上。

  一个人笑:“原来贵妃也怕做噩梦。”

  他们把寒无见裹进草席里,扔进盛放尸体的牛车里,很快被拖走,牛车消失在夜色中,却浑然不觉已经有人悄然跟上。

  晚上下了一小场薄雨,夜色浓重,天气不冷不热,没人注意这边宫道上搬运尸体的忙碌车辆,侍卫绕道而行,这两日他们也是事务繁忙,没有空闲。墙角的梧桐树上停歇着一只乌鸦,宝石般的眼睛盯着来来回回的搬运尸体的人,尖刻地叫了两声,立刻遭到了火把的驱逐,振翅飞向了宫墙外连着沟渠的一片荒野,尸骨遍地,枯草连天,挖开的洞坑正被染病的尸骨填满,就像一副逐步腐烂的画卷。

 

第196章 得救

  还没有开战,沿海开始的瘟疫已经迅速席卷内地,虽然还没有大肆蔓延,但是参考泰安元年的记载,一旦出现此种情况,如果没有很好的抑制传染,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开战的事情恐怕还需再斟酌。”一个臣子道,“时疫一事绝对不可小觑,陛下还应立即安排更多医馆人士,上次的征集恐怕还不够,虽然病疫区已经界定,但只怕未来越来越多。”

  谢兰因玩弄手上的扳指,面前关于瘟疫记载的书页被风吹动。顾影站在他身侧,手按在腰挎的长剑上,时刻警醒着下面跪着的大臣保持对陛下的敬畏。

  “都杀了。”谢兰因冷冷道,好像是在谈论畜牲,而不是他的子民,“我指的是出现一例病症那么这个村子都不能要了,别这么看着朕,很难听懂吗,李尚书的地界不是划得很好么,既然传染力度和死亡可能性不相上下,那就说明越快杀尽越好。”

  “可是,”一个人斗胆道,“这样会溃散民心的。”

  “你会笨到去大肆宣扬这种事吗?”谢兰因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身看他,“再说了,我不信在座的各位爱卿心里没有想到这个办法,你们多精明啊,居然没人敢提出来。朕只是做了你们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而已。”

  一个大臣不堪受辱,猛然站起来,指着谢兰因骂到:“昏君,老夫真是瞎了眼了!你这个穷兵黩武的暴君,为了打仗无所不用其极,你不着重医护事宜,反而要屠戮自己子民,别说你叔叔华贞帝,你就是你爷爷景常皇帝也比不上!篡位弑父,罔顾常伦,宠幸妖妃,偏信谗言,撕毁和平条约,如今还要杀自己的百姓,百姓何其无辜,江山何其无辜,大魏皇室四百年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孽障,大魏哪一条白纸黑字的律令规定了,有病就是有罪,你要如此对待这么些无辜的平民百姓,难不成是你的私心,你妒忌你叔叔谢余功绩已久,知道他同在染病地,所以要屠尽八千,就为不放过他一个!”

  谢兰因抽出顾影的剑一剑劈下了老臣的乌纱帽,老臣岿然不动,眼中只闪过一瞬惊吓,但毫不失态,仍然铁骨铮铮站着。

  “你后面那些话足够朕杀了你。”谢兰因道,“但你功过相抵了。朕准许你提前告老还乡了,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朕跟前。”

  谢兰因提着剑走回上位,目不斜视对余下的臣子道:“好了,计划一下清理时疫的诸多事宜吧,在天亮之前安排好一切。放心,都是我杀的,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寒无见动了动手,似乎有千斤重,像被压在石块下,或者埋在很深的泥土里,土还是湿的,下过雨,就像做梦一样,“差点以为等不到你了。”有人在他耳畔说话,不,不是梦,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他这是在哪里?他努力睁开眼睛,眼前飘忽的人影,有人用冰凉的液体擦拭他的面庞,还相当贴心地用水濡湿了他的嘴唇。手法很轻柔,这是个女人。

  “你醒了?”她问。然后她朝外叫了一声。寒无见又睡过去了,像滑进温暖的丝绸,回到很小的时候,母亲在旁边给他摇扇。

  再次清醒已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他下意识偏头去看窗外,天边透露一丝泛白光线,他喃喃:“要日出了?”

  “是日落。”谢余说,他在黑暗处点亮一根蜡烛,端到他面前,“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把手给我。”

  寒无见没有给。谢余拉过他的手,按了按手腕,“好了,”他高兴道,“你再躺会儿,我去看看其他人。”

  他拿出一块布条蒙上口鼻,出去了,走入了门外的黑暗中,消失不见了。

  寒无见回忆起柳楚楚来,他拉上自己袖子,果然,红疹已经退了,虽然嘴里还有想呕血的欲望,但已经不很强烈了。

  就像做梦一样。他想。

  一个女人轻手轻脚进来了,端着托盘,眉眼疲惫而柔和地望着他。

  “阿见。”她淡淡笑了笑,有些勉强,“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

  寒无见爬起来,惊诧望着她:“没想到还能再看到你——当然不了——谢谢你,时……”

  “就叫秋绥吧。”她笑。

  时秋水是谢余在位时的淑妃,她至今跟随谢余,她还是更喜欢时秋绥这个名字。

  她家跟寒家也早有渊源,两家本来是要定亲的,但后面她被选进宫做了家人子,这事才不了了之。寒无见还记得她小时候的样子,跟随她姐姐卧在一堆羽毛和绫罗绸缎里,绣罗扇上的锦雀,寒无见和几个皇子在院子里踢球,不小心砸在她们的窗户上。她把头探出来,冲小男孩儿们轻轻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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