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无见感到内心暖意融融,同时感到一阵酸楚,道,我大哥并没有如此苛刻。只是严厉了些,我不日就有围场比试。话说回来,你是一个皇子,怎么老做这些纡尊降贵的事情呢。
谢余抱着胳膊,满不在乎道,我又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
他附身上前,拥了拥寒无见,道,我说了,只要你高兴,我做什么都是无所谓的。才没有什么皇不皇子的,无见是我……心里最珍视的人呢。
寒无见睁开眼,感到有些难以呼吸。他已经多年不曾梦到过少年时期的自己了,还有谢余。说不清那时候的谢余和现在的陛下相比变化了什么,变化总是潜移默化的,少年时代的阿余是明媚的,嘴角总是染带笑意,做什么都温柔又笃定,总叫人移不开眼睛。
他做帝王之后,寒无见同众臣子匍匐在他脚下,突然感觉自己由昔日他最真挚的伙伴变成了芸芸众生的一员,尽管他一直以来都努力恪守着尊卑的礼数。
谢余待他很好,好的过了头,虽然这好里定然是掺了不少别的利益置换。这都是后来才知道的,他们最开始亲近的时候不过七岁,九皇子每天都要和寒左相最小的嫡子黏在一起。寒无见刻意不去想这些。有利益派别的争端,自然也有真情,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了,他们几乎没有过龃龉。直到现今,阿暮死了。
这种时候梦见阿余,着实有些讽刺。寒无见睁开眼,已经是在床上,眼前放着帘子,谢兰因躺在他身畔,还在浅睡。
寒无见看了他,抽出旁边立柜上的匕首,尖头对准他的脖子,犹豫了一下,谢兰因起身反制住他,将他的手扭在身前,把寒无见箍紧在怀里,很难动弹。
“松开我。”寒无见厉声道,谢兰因并未如他所言。
一夜过后,寒无见身上力气已经恢复大半,仍然挣脱不开。“谢兰因,我没想到你会做这种事。”寒无见以为药是谢兰因蓄意安排的,“说起来真是……耻于见人。”
“说的你好像多有节一样。”谢兰因收紧环住寒无见的胳膊,“耻于见人?你不过是耻于面对你的陛下罢了。”
寒无见挣开他,用陛下对准自己,被谢兰因打开,冷笑:“你倒不必如此,我以为寒将军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莫不是觉得昨夜你我有什么情意可言,”他开始穿衣服,低头凑近寒无见,“不过泄欲罢了,我以为您对这种事已经深谙于心,来者不拒了呢。”
寒无见攥紧被衾,盯着地上自己撕破的衣服抿紧唇,开口:“谢兰因,今日你我义尽于此。”
“这到也不是你能决定的。”谢兰因说完出去。
谢兰因吩咐其他人不允许靠近这边宫苑,刚走到一半宫道,王府人找过来了,来人是顾影,林琅不知道哪里去了。
顾影跪下请罪:“属下来迟,请世子恕罪。”
谢兰因望了他一眼,让他起来,问:“林琅呢,我父王叫他过去了吗?”
“并未。他这两日休沐。”顾影问他,“您去哪里了,叫属下好找。”
谢兰因不觉得自己有向他报备行程的必要,不理会,走了两步,想起来什么,吩咐他去一处地方,道:“带里面的人去洗个澡。送一套干净衣服过去。”言罢,再给他丢了一块令牌,“拿着这个出入,不必鬼祟,没人拦你。”
顾影接令,走近,发现连洒扫宫人都没有,也许是荒掉的宫殿,宫中贵妃并不多,还没有住到这边来的道理。
他推开门,床上躺着一个人,长发凌乱,面容熟悉,显露出来的肢体上痕迹斑斑。是寒无见。
顾影上前,用手探了探他的脖颈,想到世子是从这里出去的,心中生了几分了然。但对主子的私事,他没有多想干预。
寒无见是容易风寒的体质,尤其是在激烈情事之后,更容易患病。
顾影去拿了药过来,给他服下,他不多久醒了,朦胧中望见顾影背影,叫了一声:“……兰因。”
顾影身形一僵,转过身,用手指扶了扶脸上面具,道:“世子已经出宫了,吩咐我来照料您。”
寒无见清醒些,意识到谢兰因对自己做的那些事,脸色冷下来。
顾影以为他顾虑什么,开口:“您放心,到处已经打点过了。世子的意思很清楚,还想留着脑袋的人必然会管好他们的舌头,他们不会乱说的。”
寒无见扶住额顶,道:“我与他已经毫无情谊可言了。不必你费心了,回去告诉他,就当我寒无见从来没有认识过他谢兰因。”
顾影略一思索,道:“其他无所谓,您先沐浴,晚间再服一次药,您的话我会回去回禀世子的。”
寒无见同意了。
顾影回去时,林琅也已经回来了。他原是贪玩,和禁卫几个头目喝酒去了,路上又搭上陈相因,说是要去找四王爷,不过后来什么事也没有。最后提着酒罐在月光明亮上的大道上唱歌,早上被人送回来。
谢兰因简单问了顾影寒无见,神色一如往常的淡漠,不过眼底却不像平日那样藏着万千心计,却是种种浓的化不开的心事。
顾影问他:“世子,还有别的事吗?”
谢兰因正看急报,心烦意乱:“你下去。”
顾影应声,刚要下去,谢兰因又叫住他,“还是之前那件事。明白我意思吗?”谢兰因看了他两眼,“没事过去看看。”
谢兰因并不喜欢顾影来操心自己这边的事,还和父王离太近,随便支个事情给他,谢兰因觉得方便许多。
寒无见隔了一天去见谢余。谢余少见的没有忙于政事,按理这两日来使参加,公主婚事也提入内阁,他这几日应该是最忙的才对。
谢余问寒无见:“昨日林伯说你没回去,你留在宫中?朕怎么不知道?”
寒无见道:“我,喝醉了,胡乱歇了一夜。陛下若要怪罪,臣并无怨言。”
“是吗?”谢余不太信。谢余笑,“只是朕更不知道的是,你倒和世子醉到一起去了。”
寒无见脸色一白。谢余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这宫里我还是有些耳目的。他带你去了哪里?跟你说了什么?解释阿暮的事吗?你信?”
寒无见知道他只是知道自己和谢兰因一处,只是不知此间详情。寒无见垂眼,开口:“臣不觉得陛下掌控臣的行踪有什么。”
“甚至连我的话也不回答了,”他声音里像带了刺,“一定要朕拿天子的身份来压你么?”
寒无见跪下,请罪:“他没有带臣去哪里,没有说阿暮的事情,只是我……”
“够了。”谢余道,“你知道吗,我一点也不想听你帮他求情。”
“臣没有想求情什么之类的。”寒无见张口,“如果可以,臣倒更想为自己求情。”
“什么?”谢余突然望向他,瞥见他脖子上一道痕迹,以为是淤青,抬手想查看,“你受伤了?”
寒无见快速侧开他的手,再次低头:“不,没……没有。小事,多谢陛下挂怀。”
谢余并没有感到冒犯,语气反而没那么咄咄逼人了。他道:“少喝点酒,你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人。”
谢余想的是谢辞的事,他上次受辱,一时半会恐怕放不了寒无见。
寒无见闻言,想到那夜和谢兰因的事,脸色更难看了。他简直难以启齿。面对谢余感到心中煎熬,谢余却并不能全然察觉。
“陛下前日找臣,是有什么事吗?”寒无见斟酌着,支开话题。
“前日?朕没有找过你。”谢余又像是想起来什么,“我本要留你,不过想想还是罢了。”见他劳累,谢余最后还是想让他回去。“你没有见着传话的公公?想来也是,你已经和朕的好侄儿走了,必然是听不着这话了。”
第49章 想知道吗
谢余把“侄儿”两个字咬的很重,好像要刻意强调什么。
寒无见心中起疑,那那天传话的是什么人?如果自己不是被谢兰因拽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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