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杀声震天,林琅紧了紧手中的剑,转身毅然决然加入战斗,试图杀出一条血路。
但围攻的人数越来越多,还在从不同的地方调人过来。
陈相因受命赶来的,便是这样一幕,在密麻的包围里,只站着包括林琅在内的廖廖三个人。不是这天,她还不知道天天吃喝玩闹的林琅这么能打。
陈相因已经被提携到小统领的位置,她抬手制止动手,试图藏住略为慌乱的心思:“交出谢兰因归降陛下,可以饶你们一命。”
林琅用拇指拭去唇边血渍,似乎是冲她笑了一下:“不可能。想要世子,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我等誓死为世子效力。”
他决然的话已经出口,还摆除了迎敌了持剑姿势。赶来的士兵都举剑从陈相因身边跑过,向王府最后的人杀过去。
陈相因瞪着他,也拿起剑,低吼一声冲林琅而去,同时避免别人靠近他。
两剑相抵,陈相因低声迅速道:“你快跑,我给你留路。”
“不可能。”林琅坚定道,“我不会抛下世子的。”
“你个白痴,你难道想死在这里吗?”陈相因怒道,“谢兰因这种人死有余辜,他未必就把你当人看了!”
林琅知道陈相因是想保自己,只是同自己虚假过招。但他并不想领他的情,也生怕连累他,打开他的剑加入了另外两个同伴的打斗。
又来了几个王府影卫,但势必寡不敌众。陈相因只能先解决其他人,再考虑怎么把林琅拽出去。
很快王府的人被逼入仓库内,谢兰因就藏在不远后,再走两步就会被看见。
林琅知道不能再退,汗血混合的手心重新握住剑冲了上去。
王府的人重新变回三个人,三个很快变成两个,最后变成林琅一个人的孤军作战。
陈相因这边人也变得廖廖了起来,她还没回神,林琅被人从背后一剑捅穿。
“林琅!”陈相因一脚踹开那人。林琅又再次被人一刀划过腰部,他倒在地上,血洇了一片。他单手按腰,陈相因大声叫着“住手”,但已经没人听他的。
陈相因踹开几个人,把手中的剑掷了出去,试图彻底抹断林琅脖子的人被一击毙命。其他人惊讶地看着他,在还不太理解状况的时候被他继续灭口了。
等灭掉最后一个人,陈相因抽出血染红的长剑。
谢兰因看见了林琅驻剑跪在地上,血从他身上汩汩而出,他几乎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幕。
林琅面前站了一个人,全身浴血。谢兰因觉着似乎在哪里看见过。他以为是那个人杀了林琅。谢兰因颤着蜷紧手指,费力撑起来,又失力倒下,重新陷入昏迷。
陈相因想走近林琅,闻响,他下意识要走去查看。林琅撑着最后一口气抓住了陈相因的手,不让他过去。
“别……”林琅松开握剑的手,半抱住了陈相因,“别把我丢下。相因,带我离开这里吧,我不想死在这里。”
“你在说什么废话,”陈相因紧张得无法继续考量,她只想保住林琅的命。她扶住他,道,“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林琅抓住她的手,点点头。最后回看了一眼谢兰因的方向,只觉得头重脚轻,手足冰凉,他心中默念,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
第72章 皇家
陈相因扶着林琅出去,外面又赶来两个人,看了一眼里面尸体成堆血流遍地,狠狠皱起眉,不忍卒视,问陈相因:“陈大人,里面还有活口需要处理吗?”
陈相因护着林琅出去,几乎对他们视而不见,匆匆擦过去了,怕他们发现林琅是王府人。
那人道了一声奇怪。另一个人道:“他一向是这副样子,那脾气臭的和那荣安府王世子一个德行。”
“少说两句吧,里面这么多尸体等着埋呢。”
“不会还有活人吧?”
“唉,陈相因经手过的,你还怕死的不够透?”他道,“再说,就算还活着拖过去也死了。”
陈相因扶着林琅走了没两步,绊了一跤,差点砸中旁边一个摊子。
荒郊野岭就他一个算命摊,那瞎子叫起来:“唉你怎么回事——”
陈相因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我记得你,你原本在都城给我算过命,你不是会医术吗?救他!”
半瞎吓得战战兢兢,还不忘记比个数字:“二十两。”
“快!不然我杀了你!”
半瞎带他们去了自己的茅屋,探了探息,又看了伤口,道:“我只能尽力一试。”
林琅本来已经昏迷了,愣生生被半瞎拽回来半条命,半瞎给他包了伤口,又叫陈相因去给他煎药。
林琅情况似乎好多了,他脸比纸白还会开玩笑:“你要是救好我,我给你五十两。”
陈相因道:“不用他给,我把我全身家当给你,还可以给你打个欠条。”
林琅笑起来,脸上毫无血色。不过一个时辰他又重新陷入昏迷,高烧不退,伤口渗血都没停过,唇白得吓人。
半瞎拈起一个瓶子,是从林琅身上得来的,他闻了味,知道是什么好药,可惜已经吃光了,林琅应该没吃过。如果吃了,不会是这个状况。
陈相因抓住他问:“他怎么样?”
半瞎摇摇头:“他伤口,最好立刻缝合。但他在发烧,我不太敢,怕他熬不过去。”
陈相因在半瞎许可下晃醒林琅,想办法让他退烧,效果很微妙,窗外一声重雷,闪电滚落山口。
“北方早春的大雨。”瞎子叹了一口气,“如果我师兄在,或许他也就救回来了。可惜他在关外。”
最后还是打算给他缝合伤口,林琅起先抽搐得较厉害,后面气息渐弱,似乎没力气了。
半瞎探了气息,摇摇头,“不行了,他熬不住了。”他在木盆里洗手,一盆是血。
陈相因抱住林琅,眼眶红了。
林琅努力保持清醒,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哭。”他想给他擦眼泪,但已经做不到了,伤口还在出血,血流太快了。
“我才没哭。”他问林琅,“疼吗,傻子?”
“还好,就是想睡觉。”
陈相因摸了摸他的手,很冷。“不要睡,好吗?”
“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很久了。”林琅用了点力气,掏出一只银镯子,上面原本已经磨损的花纹已经重新雕刻得清晰了,“其实我早知道你是……我是说,想让你原谅……”他咳出血,再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没有怪你,林琅。”陈相因没有去拿镯子,只是握住了他冰凉的手,“别死,好吗,其他都不算多重要了。”
林琅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说说世子的事,但看着她悲伤的面庞,还是算了。
“我父亲原本是樵夫,他特别喜欢给我娘打手镯,这个事我想跟你说很久了,我想以后给你也打一只。”
陈相因拼命点头。
林琅茫然看着虚空,他身体的热度也迅速流散了,他道,“他现在还是像个樵夫,如果不跟王爷说不定还快乐些。他就我这么一个儿子,还要送我去跟世子学打打杀杀。他现在真的要变成孤家寡人了。如果你遇到他,告诉他我没有让王爷失望,让他不要太难过了。你也是,要好好活着,开心点。”
陈相因哽咽的说不出话了,林琅重新陷入昏迷,陈相因赶紧叫半瞎过来,半瞎努了点力,林琅的呼吸还是散了,很快脉搏也停止了跳动。
陈相因抱着他痛哭。半瞎在旁边唏嘘不已,“真是冤家,”他有些手忙脚乱,“唉你别哭了,哭的叫人好伤心,每个人的生死都有命,放他离开吧,听他的话开心点。等等我给你拿张手帕。”
窗外又是一道惊雷,陈相因擦了擦眼睛,道:“谢谢你。”也不知道是和谁说。她转向瞎子:“我会给你钱的,谢谢你。”
“害,客气什么,这也是个好人,可惜年纪轻轻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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