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跟如梦碎嘴:“……就是这两日的事。可能要变天,”
如梦表现地有些激动异常:“你是说他必须固定时间控制药量,所以这两日他很虚弱?”
“陛下是,就跟得了怪病一样,又怕冷又怕热的。我的意思是——”他想劝如梦打消刺杀的念头,因为这样下去,根本不需要她动手。
寒无见出声:“你说什么?他得了怪病?”
廊外重兵把守,内部也有持刀侍卫,只有御医进出,个个神色紧张。
李静接过暖好的粥,“我来,”坐到谢兰因身边,舀了一勺,细吹,“陛下,这是药粥,您一天没用膳了,好歹用些。”
谢兰因伏在案上,穿着寝衣,自发病以来,他一天没有出去了,汗渍浸湿了背部,现出他肩背流畅的肌肉线条,随着他沉重的呼吸微微起伏。
说发病也不尽然。因为药物的成瘾性,他想再维持下去必然需要控制剂量,一个月最多服用多少已经定数,这个月已经用完了,为了防止他因服药过多骤然暴毙,这两日他必须停药,直到熬过这几天。
身体犹如万蚁噬骨,痛如刀绞,仿佛又回到了跌落悬崖,遭神医救治的当时。他警告过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再用这种毒物,毒药双兼的东西,选择它的益处,必然承担它的坏处,可惜他生命中实在是有太多的万不得已了。
李静十分心疼他,早已陪伴他身边多时了,看着他几个日夜这样熬过来,眼里已经快落下泪来:“陛下,再忍至少一个时辰,太医说了,这个时辰过去再服药身体会好些。用药之前用点粥吧,静儿心疼你。”
“寒公子到。”一个侍从匆匆跑过来说。
寒无见身份尴尬,谢兰因有没有明令禁止,侍卫不好拦,他走上来差点和一个太医撞上。
谢兰因一手打翻了李静手里的药碗,把她大力抱进了怀里,紧紧拥住。
李静也抱住他,软声安抚:“陛下,我们很快就没事了。”
寒无见望着这一幕,停下脚步。
李静娇柔,谢兰因把她紧抱在怀里,衬出他身材越发高大。
寒无见对这幕视若无睹,扭头叫住行色慌张的太医:“陛下这是怎么了?”
瞅见是寒无见,谈不上敬畏但也间接有些交情,太医低声而快速:“陛下寒气入体,修养两日。”
他想敷衍寒无见,但寒无见明显知道些事情,直接问:“他是受药物反噬了,还是上瘾,亦或是都有?”
谢兰因不想让寒无见撞见自己这幅样子,喘着气吩咐太医:“去把药端过来。”
寒无见问:“到底是什么东西?”
“滚出去。”谢兰因道。太医匆匆去了。
寒无见随时抓住一个年轻太医的手腕,因为用力太大,后者无法挣脱,寒无见没有问他是什么药,只是旁击侧敲:“他要是不用那个药,是不是会更好些。”
太医窘迫道:“可以,只是,难免难受,未来要将养地久些。陛下这个定力已经很不错了,”
“你给我闭嘴,下去!”谢兰因按住李静,用力吼道,“让寒无见滚下去!”
太医忙不迭跑了,留下站在原地闭眸努力平复情绪的寒无见,他走进门,问谢兰因:“你究竟在吃什么药,五石散吗?”他附身望向谢兰因的眼睛里一点点泛起波澜,“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景常皇帝服用五石散。他是怎么死的,你想步你爷爷的后尘吗,谢兰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谢兰因撑住地板想站起来,李静扶起他,他头晕目眩,定了定神,他冷道:“把寒无见带下去。”
药端上来了,被寒无见面无表情地打翻了,药渍撒到了李静的裙摆上,寒无见刚想说“抱歉”,谢兰因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因为难受和用力神情甚至有些狰狞:“你以为你自己在跟谁说话?摆出这幅样子给谁看?你以为自己是谁!”
寒无见双手垂下,似乎放任他掐死自己:“你……嗬,嗯……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谢兰因怒不可遏,手指都颤动起来,他瞪着寒无见,猝然晕了过去。
“陛下!”侍女去扶谢兰因,李静望着这吓人一幕,也怒目向寒无见,有失教养地捶打了几下他肩膀,用尽全力把他推开:“你走,陛下叫你走,你这个人真是不知廉耻,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寒无见后退几步,被一个人抵住后背,否则他就快摔下阶去了。
寒无见脸色苍白地望向她:“公主。”
谢池故作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简单了解一番实情后,谢池佯作会意,点点头,装模作样地感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不给他服药,难得平白叫他这样受折磨下去?兰因也是个苦孩子。”
如梦之前被侍卫拦着,现里面闹出动静,她终于跑进来,扶住寒无见:“公子,您怎么样?”她又望望里面,听说谢兰因晕了。
第225章 跪下来
谢池无视掉侍女,与寒无见道:“阿见,我看你脸色实在不好,你现还是回去休息,我进去看看陛下,有事我会派人通知你的。”
没有回应,寒无见似乎神情恍惚了。如梦扶着寒无见下去。
寒无见用手指揩了揩眼睛,绕到一处灌木后,坐下来,抬头望望高远的天:“原来已经秋天了。”
“是的,”如梦也在他身旁坐下,“您要加衣服了。”
他仿佛没听进去,心里一直在想公主说的话,兰因确实是苦孩子,其实很叫他心疼,无论是谢兰因伤人的话还是这幅处境。
寒无见自顾自:“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不应该那样和他说话的,我后悔了,”
如梦道:“可那也是他自己选择的,跟您有什么关系?他也对您说了特别伤人的话。”
“他让我觉得生气,我不想让他继续这样下去,但是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我陪不了他,却在这种时候说让他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这种话,他一定很失望吧。我只是有些害怕,有些后悔,”
如梦小心翼翼道:“这样吧,您先回去,我去那边再打探些消息,回来与您说,陛下会没事的。”
如梦并没有往那边去,而是绕路到了另一边后山,和寒景行会面。
两个人长话短说,寒景行交予她一柄匕首:“刀刃很锋利,隔着衣服就行,我找机会让你混过去,现在那边就缺人手。这两日他很虚弱,你想为你姐姐报仇,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如梦点点头,又问:“那,公子呢,寒老爷真的心狠至此,要抛下公子在外吗?”
“这个我祖父自有打算,你不用费心,相信我,他不是你口中说的那样,他其实心里最看重我叔父了。”
如梦道:“那我就放心了。”
如梦两日都不在,问就说在打探消息,寒无见并未介意。
门口响动,他回首:“如梦。”
“是我。”李静走进来,目不斜视地盯着他。
寒无见穿着淡竹叶绸袍,眉目忧郁但相貌极好,岁月只是往他身上添了几分沉稳的气质,握着茶杯的手裸出一小截有轻微痕迹的皮肤,很白。
不愧是寒氏的儿子,她心里想,出身高贵的人和平民就是不一样,在哪里好像都很优越,生养得很好,生来就是站在顶峰享尽荣华的人,完全不是从低层摸滚爬起来粗野将军可以拟比的人物。
风流。
寒无见对她的到来有些错愕,很快释然:“我有两个外甥女,她们可能跟你一样大了。可能略微小些。”
“您这是什么意思?”李静上前一步,“是想说我与陛下不配吗?那您可知道,若要论年纪,您怕是才不配。你长了陛下八岁,在天下人眼里,这简直可笑。”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他怎么了。”
他打住。李静道:“不用套近乎,也不用绕那么多弯子。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陛下他很好,跟我在一起,他不会受伤。你最好别再来纠缠他,你为什么不死心呢?这样苦苦追求究竟有什么意义?娶妻生子去过属于你这个身份该有的生活难道不好吗,非要雌伏他人作男宠,”她似乎很是不解,“他又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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