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无见根本看不清他,灯光摇曳,浑身没劲,人影落在他眼底模糊一片。他遭算计了。他一时把事情都想通了,柳楚楚不是想让那个姓王的诬陷他让兰因误解,她就是想铤而走险,直接走最后一步,让他正视生米熟饭的现实。
屋里什么地方也点着香,什么香?不干不净的,寒无见被抱住了腰,往床上拖,他简直要作呕,那个酒壶也有问题,他全去思考她说的话的真假了,防不胜防,如果谢兰因此刻过来——
寒无见积蓄力气,抬起一脚把王习之踹到地方。
毕竟是个大男人,王习之被踹的疼死,他恼火起来,死死压住寒无见:“你给我老实点,我还不想动你呢,你以为老子喜欢男的,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别挣扎了,你待会儿药力上来,估计求着大爷我糙你。”
寒无见用胳膊挡着脸,在床上翻动,一点劲使不上来,脑子却越来越清醒了,他有气无力地,“你最好放开我,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你就别说这种威胁的话了。虽然你不是女人,但就冲你这张脸,我也会好好疼惜你,绝对不会比前面几位差的。”
王习之把寒无见压在床上,窸窸窣窣去解他的腰带,贵妃的时间很紧,必须赶快把事情办了,至少得和寒无见衣衫不整躺上一张床。寒无见的药效才在第一层,他身体都还是冷的,热的很慢,王习之把手伸过去都被推开。
一只哨子落下脖颈,寒无见忽然记起它来,这是顾影给的东西,上次收了过后他才觉得不妥,想着随身带着下次再会还给他就好,他偏头含住末端,用力吹了一声。
林边忽然掠过几只飞鸟,听令守在门口的人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刀剑一击致命,尸体滚下台阶,顾影把门一脚踹开,寒无见半个身子躺在床上,正被另一个男人强行压着在解衣服。
顾影一把拽开王习之,把寒无见抱起来,摇晃:“寒大人,您怎么样?”
寒无见努力睁了睁眼睛,有些神志不清了,乏力地倒在了顾影怀里。
更多的黑衣人涌入房间,似乎预料到会有这一突变。柳楚楚的心思简单明了,寒无见最后就是死也得和王习之衣衫不整地死在床上,反正下那么重的药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期望他还能活着下床了。
顾影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几个人,但带着寒无见他无法正常施展,还得时刻防止他们伤害他。附近都是柳楚楚的布置,他被穷追不舍,只好骑上马匹先带着寒无见脱身。
柳楚楚估摸时间差不多,寒无见正和“谢余”欲仙欲死呢,她快速去找了谢兰因,谢兰因本来没空管她,直到她说自己发现了谢余的踪迹。谢兰因当她在说笑,她进一步向他告密,谢余目下就在寒无见房里,不知道在密谋什么,门窗紧闭,她偶然撞见,觉得兹事体大,所以马不停蹄来找谢兰因。
谢兰因脸上那副嘲弄的表情烟消云散了。他盯紧了柳楚楚,她似乎相当认真。谢兰因一把攥住她的衣领:“在哪里?”
柳楚楚装作吓坏的样子带他过去,一行人匆匆赶到,却只看见几具尸体,和一片狼藉。
柳楚楚害怕地环视:“这里头都是什么味道?催情香啊……”
谢兰因充耳不闻,掰过躲在角落发抖的男人,对着他这张熟悉又厌恶的脸,冷冰冰地问:“寒无见呢?”
“不,不知道,”他第一回见着谢兰因本人,只觉得阴森可怖得很,“求您饶我,我什么也没做,他,他跟着一个戴面具的跑了,往,往那边!”
不必他继续重申了,谢兰因抽出剑刺穿了他的喉咙,他杀人已经足够干脆利落,血都溅不上他的袖口。倒是柳楚楚真的吓了一跳,刚刚她还在暗自纠结怎么解决这个麻烦,难免他会软骨头地把她供出来,现在看完全是多虑了。
谢兰因看也不看一眼她,转身就往外走,颇为冷静地叫人把几个随行的将军都找来,同时纠集地方官兵,他要搜山。
第181章 破庙
暮色四合,水鸟在淡蓝色的烟雾中掠起,钻入丛林。
顾影停下来,吹了一声口哨,惊飞几只鸟,再无别音。
没有追上来。他想。那些刺客应该是贵妃提早伏下,但只围绕家宅,他们害怕撞上巡视的皇室卫队。
陛下很可能已经来找寒无见了,他最好赶快离开,这里是荒山野岭,但离得不远,陛下自己能找到寒大人,他再呆下去若被陛下看到只会火上浇油,不容解释。
他勒紧缰绳,抖了抖怀里人的肩膀,叫了他一声,怀中人默不作声。
他这才发现不对劲。
顾影捏住寒无见的下颌,把他小半张脸掰过来。寒无见额头渗着细汗,嘴唇苍白抖动,脸颊却红润得异乎寻常。
顾影触摸他脸颊的手指都感到一阵灼热。
“寒将军,你醒醒,你发烧了吗?”这不像是发烧。顾影只好先扶寒无见下马,找找附近有没有水源。
附近有一所废弃庙宇,里面石板开裂,帘幔破旧,泥巴塑作的不知何路神仙的塑像已经被经年浸入的风雨侵蚀地看不出本来面目,留下一只粗糙雕琢的眼珠怪异地悬在头顶。
顾影扶他进去,用捡到的瓦片打了一点院中大缸里积蓄的雨水,寒无见好像半昏半醒的,抓着顾影的手就想喝,顾影淋在他额顶,道:“这个不行,这个水是脏的。我再去找找看有没有干净的水。”
寒无见坐在神像旁的台阶上,背靠满是虫蛀裂痕的柱子,他感到心口像是有火在烧,蔓延至全身,干渴无孔不入,烧得他神志不清。
水,他想要水。
出口的瞬间却变成了:“兰因……”伴随着微弱的挣扎般的呻吟,他摸索着着向下,想用力抓住什么物什。
顾影还没走出多远,听得背后一声重响。他迅速回跑。
寒无见滚下台阶,又自己爬了起来,撑着靠上断墙,他的衣衫半湿,头发披散,风从破窗里吹进来,反反复复撩拨破烂不堪的帘幔,垂下的破布遮住了他的眼睛,他仰着头喘息,似乎这样更能缓解饥渴。顾影只能看到他微微张开的嘴唇,身体随着喘息一起一伏。
顾影走上前,隔着那块浮动不已的布条,俯身吻了他。
寒无见微弱地回应他,顺从地贴上这处冰凉的气息。顾影的嘴唇很冰冷,仿佛常年生活在冰天雪地的人,气息从来也控制地很稳当,却在这个吻中逐渐失去分寸,逐渐变得野蛮起来,像是压抑许久。
布条被扯下,面具也掉落在地,哐当一声。
顾影把寒无见压在台阶上,捧住他的脸颊热烈地亲吻,从眼睛到脖颈,用牙齿轻轻嘬咬。寒无见窝在他怀里不住地战栗喘息,习惯性箍紧了身上男人躬起的背部。
情欲的烈焰快速地裹挟二人,两个人在昏暗的光影中悄无声息地接吻,在扯下的布幔上相拥、翻滚,纠缠,神像睁着半只突兀的眼睛冰冷地注视着两个交叠的身影。
外面一声惊雷,粘腻的天气有了下雨的趋势。寒无见睁开迷离尚存的眼睛,但这次他有些清醒了,知道这不是做梦,也不是兰因,他拽住自己刚刚被解开的腰带,乱着气息往后爬。
顾影从他背后抱住他,横过一条手臂把他结结实实压回自己怀里,在他颈边喘气,“你怎么了?”
寒无见重重掐了一把自己,直到钻心的疼痛驱赶了一些欲望的幻影,“放开我。”他已经快说不出话了,嗓子里像是灌了一把硌人的沙砾,只能沙哑地吐出一些破碎的音调,“顾影。”
“你中药了。”顾影嘴唇抵着他的后颈,固执地不肯松开。
“跟你没有关系。”寒无见头昏脑胀地去掰他的手,“我自己,我自己能好。松开我,不然我会恨你的。”寒无见咬牙道。
顾影只好松开他,看着他自己挣扎着合衣往上爬,顾影想扶他,被他避开去。“能再去帮我找点水吗?”寒无见半躺在地上,微弱地请求。
顾影答应了,表示很快就会回来。
顾影好容易找到水源,跑回来的时候,已经四下不见寒无见的身影了。
顾影焦灼地找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在院子的墙角里找到了他。他可能本来想走,但是身体不允许。他把自己浑身用水打湿了,也许想保持清醒,用的水缸里的水,瓦片碎在旁边的石板上,看起来效果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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