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无见把碗踢出去了,落在地上哐当一声,但并没有碎,谢兰因的视线久久地落在它的边缘。寒无见道:“我希望你放过我吧。你知道我从来不轻易跟人说滚。”
谢兰因闭上眼睛,站起来,“寒无见,这是你自己说的,你以后不要后悔。”重重踢了一脚门边的椅子。
谢兰因大步走开,寒无见颓然坐回椅子上。
谢兰因回到王府,换衣服,林琅上前,问他:“你去哪里了,王爷来找过你。”
谢兰因令侍女宽衣,问他:“你怎么说?”
“说你去影子阁了。”林琅用下巴抬抬外边,“让顾影帮忙一道说了。”
提起顾影名字,谢兰因不悦皱起眉头,冷笑一声。
林琅道:“所以你究竟哪儿去了,怎么也不叫个人跟着?又去找寒将军了吗?”
提到寒无见名字,谢兰因更加不悦,侍女手忙脚乱,第一时间没有解下外衣腰带,把配饰流苏扯乱了,谢兰因一把攥起掷到脚下:“把她拖下去领罚,以后别再出现在我房里。”
进来两个仆从把哭啼求饶的侍女带下去了。
林琅忧心道:“她毕竟是被送过来服侍您的,这样传出去不太好吧。”
“都是什么货色,家人子选不上的送过来,当我是什么人,别人不要的也配给我?”谢兰因把衣服脱了,用力扶开纱帘,想起来什么,“把她们都换走,看着就心烦。”
林琅应声,这些女子都是送过来给世子填填房的,原本出生清贵也不算低。但谢兰因一次也没碰过。林琅不知道世子怎么又这么大火气,不过猜起来也倒好猜。
林琅心照不宣地不提寒无见,“您今日累着了,王爷说近日都不需要您去影子阁那边,稽查之类的事情交给我和顾影打理就行,您准备一下接见西蛮使者。”
“西蛮?”谢兰因坐上交椅,用手指去抚放在盛在冰水里的花骨朵, “和安平一个时间?”
“差不多是这样。”林琅凑近道,“王爷的意思,很可能是……”
不用林琅把话说完,谢兰因也清楚是什么意思。如果六公主不嫁过去,那就很可能是谢余娶他们的公主。而王府当然是也希望娶到公主。
谢庭多年来孑然一身,有人说他与亡妻伉俪情深,有人猜测他性取南风,虽然年在不惑,却是不怎么可能再娶王妃的了。那么娶异国公主的事很有可能就落在了谢兰因的头上。
谢兰因把一枝荷花掐断。
西蛮是大魏长年习以为常的叫法,就像异国经常称呼大魏为中原一样。西蛮势力分很多支,目前与大魏交好的一支是南部呼诃约,位居两国交界,算是个兵家必争之地。
呼诃约人凶蛮无理,嗜杀成性,与北狐蒙古人不相上下。只是人也因此少些,在各种混乱结束后他们统一归顺大魏,还自拟了一个国号,周,史称南周。
南周那个所谓的君王因为决斗死了,朝政更迭,新上任的恢复了大王的叫法,把北部一支也收归旗下,如今正是野心勃勃的时候,与大魏的关系也需要重新定义,目前这任务如果不是落在战争上,就是落在两国公主的和亲上。
慈宁宫上上下下都在打扫,谢池的宫辇刚被抬进来,谢辞的拜贴就送过来了。
太后拉着女儿看了一圈,玉钗华服,容貌淑丽,面色红润,全无丧夫之情。太后也知心地没提那短命的驸马,一番赏赐过后,和她随意聊起。
“陛下总是忙于国事,忙着也就算了,还有什么闲情去和寒家那个儿子胡闹。”太后不悦道,“他自己后宫还一无所出呢。”
“知道母后心系子嗣,但我相信,陛下应该自有他的道理。”谢池饮酒,放下,微笑,“儿臣入宫时已经见过他了,只是规矩繁缛,陛下也想跟儿臣叙旧呢。”
“叙旧,”太后冷哼一声,“他都要把你卖给南周了,那些西蛮人。”
谢池咯咯笑起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谢辞的拜贴直接送进来,太后皱眉:“怎么,听闻你私下与老四交好,这原是真话。”
谢池又笑了一声,道:“不过一些兴趣相投和。”
太后道:“兴趣相投?他能有什么上道的兴趣,一天天就知道和女人鬼混。现在还和男人厮混起来了。”
见过太后,谢池在抽空去后宫的道上见了谢辞一回,开门见山问他要什么,她如今很不得空与他纠缠。
谢辞搓手笑:“好妹妹,你如今回来,多少还需要我帮衬,不然谢余铁定把你送过去和亲。你也不想一辈子呆在那种地方吧?”
“四哥,你想谈这个?”
“我想要那种,让人武功尽失的药,你不会惯会做这些的吗?我知道你有。”
谢池抬眼看了他一眼,他这说法好似自己会制药是一件多么低贱的事情一样。
“你是说化骨散?”谢池心念转动,“你准备拿它去对付什么人?二哥儿子?”她明显对京中情况风闻多少有了解。
谢辞摆手,“怎么可能,放心,我没那么吃力不讨好。”
“那确实,如今二哥如日中天,说他是摄政王也不过分。”谢辞笑,“那就是寒无见了?”
旁边传来一道声响,谢辞问“谁”,两人转出去,却并未见人。谢池道:“无论如何,这药是可以给他,但你别玩过头就行。”
“这是当然。”
陈相因快速跑过宫道,她是听见寒无见的名字后停下略听了一段,具体是什么不甚了解。那位是安平公主?她和四王爷一起,这也是一个要通知陛下的情报。
还有,谢辞要对付寒无见?上次的事情他一定是怀恨在心,这件事要告诉寒无见小心吗?
第47章 中秋~
中秋佳节,宫中盛宴。
寒无见快步上台阶,取了东西又下去,一个宫人小声嚼舌根:“你说陛下究竟是重用他,还是……”
另一个宫人示意他别说了,王世子过来了,于是和周边人一同跪下行礼。
知道谢兰因是因为看见寒无见影响心情,林琅支话道:“这宫宴年年如此,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咱当时在漠北那边看的喷火甩大刀呢。”
谢兰因无心与他搭话,快步走回宫宴。
彩灯流转,花纸张贴,倒是把月色遮掩得不剩下几分了。
安平公主与后宫嫔妃坐的近,摇着罗扇说些闲碎话,比想象中容易亲近的多。
谢池望见谢兰因回到座位,与皇后笑:“这人啊,光阴一去就是不复返。尤其是对女人来说,什么名啊利啊的,都不及来一个知心郎重要。如今我这侄儿都这么大了。”
“公主所言极是。”皇后道,“这兰因世子也到了这个年龄了,也不知道说亲下聘没有。”
谢池笑了,这皇后太容易不藏心思,谢兰因未必就看得上她那个大理寺少卿的父亲,还有她那两个识文断字得普普通通的妹妹。
淑妃在旁边陪笑,眼睛不经意落在寒无见身上,皇后摇着扇子觑她一眼,招宫人去把寒无见叫过来。
寒无见站在人群稀疏的地方,原是有人在与他说话,送了一杯酒与他,他喝了,皇后的宫人邀他过来。
皇后笑:“这寒将军呢,本宫真是久闻不得一见,不比淑妃妹妹,昔年与寒将军交好。”
淑妃面色有些尴尬,但还是没有动太大声色。公主望着寒无见走过来,把扇子撤了,其他女眷还遮着扇子,有意无意地瞧他。
寒无见一袭缥青色锦衣,模样很是贵气,面容如在月色之中,低头行礼:“公主,娘娘。”
“无见,这么些年没见了,让姐姐好好看看你,”公主站起来,拂开宫人搀扶,用折起来的扇子打了打寒无见的肩膀,“真是愈发高了,生的好生俊俏。所以说,这男人还是不成亲的好。”
说得众人一阵笑,皇后脸色倒不很好。
寒无见在宫中生活有一段时间,安平还未嫁人时便常打发些吃食玩意儿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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