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无见心下一颤:“这有什么不好唤的。陛下随召,臣自然随到。”
“是吗。”
寒无见把头更低了些,坐在旁边甚至感到有些局促。谢余并没有把下面埋着的话直接挑破来说。
“你好像不是很高兴。”谢余把椅子用脚推开了,帮寒无见理了理袖口的褶皱,“你这身墨绿的都要穿旧了。朕叫人再给你裁一身吧,外披呢,天气这样冷。”
谢余的手顺着寒无见手臂到了他肩膀处。寒无见肩膀宽阔,腰身细窄,模样生的俊美,眉目却微微垂着,似乎笼着冷雾一样的忧愁。
寒无见站起来,“陛下,……多谢陛下。臣会自己添置的。”
“你还没回答朕刚刚的问题呢。”谢余见他有意无意地躲避自己,向他贴近一步,“你知道吗,你好像总是一副不太满意的样子,有时候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你欢喜些。”
“陛下,陛下在说什么。”寒无见后退,身后是一处死角,“是我让陛下……看着烦厌了吗?”
“你一直这个样子,开心也好不开心也罢,好像总是最守规矩讲礼数的那个人,不欺暗室的君子,但真的是这样吗?”
寒无见转过身,谢余自后用力抱紧了他,环住他的腰,“你喜欢什么样,这样吗?”收紧手臂,谢余把他重重往自己身下摁了一下,“还是这样?”
寒无见面色发白,挣扎开,谢余把他拽过来,想吻他的唇,被躲开了。谢余嘴唇蹭到了他的脖子,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吐出热气:“或者这样?”
作者有话说:
谢余:谢兰因对你怎么样都可以,我不行?
第58章 灯会
“陛下慎重!”寒无见睁大眼睛,牢牢盯住桌子的一角,心神不敢有片刻偏移。
“我这样对你你不高兴吗?你不是一直想我对你这样的吗?”谢余抱紧他,语气轻柔蛊惑,带着讽刺,一字一句刀刃一样扎在寒无见心头,“有什么好遮掩的,只要你想,我随时满足你,怎么样?你不是就想要这个吗?”
寒无见喉头苦涩,心口疼痛难忍。寒无见挣脱了,谢余后退几步。寒无见单膝下跪请罪:“臣罪该万死。”
谢余蹲下,捏住寒无见的双颊,抬起,有些不可置信:“所以,谢兰因能对你做的,我堂堂九五至尊却做不了,是吗?”
寒无见眼睛红了,怔怔望着谢余,“对不起。”
“你说什么?”
“无见配不上您。你上次说的话,我想了很久,早就想明白了。”寒无见道,“陛下是九五至尊,值得天下更好的女子。”
谢余冷笑:“你就只会说这种蠢话吗。”
“还有阿暮,我知道你怨我——”
“够了,别再说了,你出去。”谢余一声令下,“你现在是听不懂我的话了吗,朕叫你出去,朕现在看到你就觉得厌恶、秽乱!”
寒无见倒吸一口气,站起来,默默走了出去,把门轻轻带上了。
他一路走回住处,街道上张灯结彩,年节气味浓重,灯色流转,他只觉照得眼睛疼,走回家时已经遍体生寒。
寒景行在追着一只风车跑,差点跌着。寒无见把他抱起来,放到椅子上,拍了拍他的背。
小男孩儿歪头觑他,问:“叔父你怎么了?”
寒无见摇摇头,似乎感到累极,按了按自己胀痛的眼睛,单手撑住额头,眼泪忽的就下来了。
寒景行从椅子上跳下来,趴到寒无见膝盖前,拉着他的手呼气:“叔父你不要难过。”
年末正是忙乱时候,各种安排、布置还有对账,还得管住某些人的嘴。谢兰因揉了揉额头,问林琅:“父王的病怎么样了。”
林琅道:“王爷已无大碍。病重的事情主要还是说给陛下听的,让那档子人放松警惕,陛下也不好差遣。”
“话虽如此,他到底受了伤,身体不如以前了。”谢兰因担忧道,“那群匪徒不一定就真的只是匪徒了,不然我们怎么可能一点消息也没有?”
林琅稍微有点心虚,他一向处理不好事务,不干不脆毫不果断。他倒更情愿交给顾影去打理呢。
谢兰因心思没深究,倒来了一个大转弯,他直起身,压低声音:“父王叫你问话,该说的不该说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吧?”
“那是,我都掩护你多少年了……你说是,”林琅脸色一变,自顾自坐到谢兰因旁边,艰难开口,“所以,你是真爱上寒将军了?”
谢兰因似乎被“爱”这个字眼刺痛了,他面无表情眨了下眼,隔了一会儿道:“不知道。”
轮到林琅疑惑:“什么?这怎么不知道?”
谢兰因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我以前又没有爱过别人。”
林琅差点笑岔气,拍打自己大腿,“哎”了一声,谢兰因有些恼怒地问他这有什么可笑的。林琅道:“我突然觉得您挺单纯的。”谢兰因感到更恼怒了。
谢兰因干脆道:“如果我只是想和他欢好呢。”
林琅也干脆地问:“那除了他还有别人让您觉得想欢好吗?”
“没有。”谢兰因道,“大多数人的脸光是看到就令人作呕。”
林琅正准备喝茶,差点呛住,他咽下去,笑:“我就不问问包不包括我了。所以啊,这道理多简单啊,你喜欢他,这有什么好复杂的。”
林琅说的像一情圣一样。谢兰因道:“他又不喜欢我。”
林琅这才后知后觉考虑到陛下的因素。“啊……这个,”林琅困难地思索,“你喜欢他和他喜不喜欢你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谢兰因冷笑一声:“他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林琅噎住,问,“要是他喜欢你呢。”
谢兰因犹豫了一下,稍作停顿,居然变得有些难为情:“那我就喜欢他好了。”
林琅更想捶着桌子笑了。谢兰因那种难堪的神色也只是一晃而过,迅速恢复常态。
门口传来传话,要林琅过去。林琅收敛收敛,站起来跟谢兰因道别。出去时谢兰因说了一句“不包括”,林琅刚迈出去又伸回来半个身子,嘲笑一样问谢兰因说什么。谢兰因把手边的茶杯砸了过去,在门槛上砸的粉碎,林琅赶紧带着他的清朗笑声跑远了。
谢兰因想到上次的事情,勉强算是自己的问题,他很少反思自己的问题,但那次确实是……
谢兰因想起寒无见说话的脸,他的脸湿湿的,微红,因为情事红的不太正常,真叫人欲火中烧。
他当时说的是失望,而不是伤心。谢兰因想。荒……谬。
年宴当前,谢辞因为地方事情,不得不连夜遣返。在出城之际,在得到谢余允许下为公主留了一支护卫兵。
“你要卫兵做什么。”谢辞问过她。
谢池笑:“保命。”
谢余来看望自己的太后养母,例行每日的孝廉问候,和公主一同在莲花池畔喂鱼。
谢池道:“这池子当年还没这么小,二哥最喜欢来这边喂鱼了。据说有助思考文章。”
昔年八皇子不慎落水溺毙,这池子填了几乎一半,到底留下来了,谢庭也没再怎么来过。
谢余拈了一枝枯败荷叶,笑得眉目温和,下一刻便掷入水中。“不见得是真喜欢。”
谢池附和得点点头,道:“这日子,是一天天难过了。”不知道是在说天气还是什么。
“总不会比阿姊真的嫁去南周更难过了。”
谢池看了他一眼,以示回应。
“所以,有什么是本宫能为陛下效劳的吗?”
“听闻阿姊擅制蛊毒。不知道有没有那么一种无色无味、为太医所不能查、却能置人于死地的药?”
“置人于死地的药有很多,但如你所言,并没有。不过,”她略停顿,抬头,“有那么两样东西,能接近您想要的效果。一是一种粉末,南疆药草,人称雀南子,味微苦,冲散即可。少量大补,多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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