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议论闺秀小姐不是君子所为。”寒无见问谢兰因,“原来兰因不喝酒的啊。”
谢兰因唇笑眼不笑:“喝酒误事,而且酒醉行止容易失体统,还是别喝的好。”
寒无见日有所思点头,像是不经意提起:“近日惊中有一大案,世子可有听闻?”
不就是阮介的事情么。杀没杀净麻烦总是有的。寒无见一转换这种客气疏离的腔调,谢兰因就知道他是要兴师问罪来了。
谢兰因正要反唇相讥,微弱的光芒反射,寒无见突然扑过来将他按在地上,桌具散落一地,利箭擦着寒无见的脖子飞了过去,没入花簇不见。
“有刺客”的声音此起彼伏,众官员慌乱起来,大声叫嚷。谢兰因手快速按到寒无见脖子上,问他:“你怎么样?”立刻吩咐手下:“叫大夫。”旁边不是因为受惊无人就是都去追刺客了。
“我还行,不能让那人跑了。”寒无见站起来,也没管伤口,朝着侍从追去的方向跑去。
隔着花墙的是内院女眷处所,正在官兵的保护下离开。行刺者很可能混入其中,只是他为什么第一时间是往这里跑,难道不会引起惊慌么。
一个大胆的想法跳出脑海,行刺者是女人,而且很可能打扮成了婢女混进来,闺阁小姐总不太可能。
寒无见环顾四周,看向出口处,突然,一个蒙面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15章 伤口
林琅追出来,三步两步上了台阶,四处环顾,把周围女眷吓得嚷声四起。
侍卫过来开路,打着“捉拿刺客”的名号,女眷们惊魂未定,被吓得不轻,其间却有一个端着盘子的偷偷往水边走去,行迹可疑得很。
林琅想也未想,快步上前,一把把她拽了过来:“站住,你——”
女孩落纱落地,年纪不过十几岁,模样秀气,不像是粗使丫头,她的托盘险些落地,被林琅扶住,顺便扶住了她的肩膀。
两个侍从匆匆跟来:“林大人,您那边——”
姑娘与他对视两秒,突然扑进他怀里低声叫了一声“救命”。林琅怔了一下,回头吩咐:“你们去搜那边,这边无异常。”
“是。”
寒无见追出来,望见蒙纱女人,快步上前,一把抓下那女子面纱,露出一张有疤痕的脸。女人下了一跳,差点尖叫。寒无见迅速抱歉:“不好意思,在下鲁莽,多有得罪,还请……”
女人白了他一眼,抓过面纱走了。
寒无见回头,林琅站在不远处亭子里,背对着这方,低头似乎与谁说话。
寒无见快步上前:“林琅,你那里怎么样?”
林琅挡住女孩儿,回身,道:“不怎么样。”
“怎么,和谁说话呢,叫你也没听见。”
林琅回头,那女孩儿已经不见了。林琅道:“没什么,一个粗使丫头。我没找着人,你怎么样?”
寒无见也摇头:“我也没抓着。”
“不是问你抓没抓到,我关心你伤口呢。”
寒无见用手粗粗摸了一下脖颈,动了一下眉头,笑:“没事,小伤,按着可以不流血。”
“我看看,”林琅凑近,皱眉头,“擦了一条血痕,都下锁骨了。那箭挺凶的,还是处理一下的好。”
寒无见频频点头道“也是”,“力道确实足,我是说那箭,但是空有力气却没准头。我倒有些吃不准那真的是不是个女刺客了。”
林琅闻言笑:“寒将军居然会那么觉得。”
谢兰因走过来,望见二人凑得很近,一种异样感浮上心头,寒无见怎么和谁都可以亲近的模样,完全不是贵府嫡子作派,在谢兰因这里,那可不是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谢兰因也瞧见了寒无见脖子上的伤口,林琅在用指头小心地按。“给他叫好大夫了。”谢兰因道,“寒将军随我来。”
寒无见道:“其实不用大夫,随便缠一下细布就好了。”
谢兰因的意思可不是真的“请”。他拉着寒无见走入一处闲置院落,应是问侯府要的,里面东西少,一张床也整齐着。
寒无见左顾右盼:“来这里做什么,大夫呢?”
谢兰因道:“哪有那么快。”他动身把一只盒子拿上桌面,把瓶瓶罐罐的药拿出来,道:“我问侯府人要的,质地倒也上乘,也不强求太多了。你忍疼吗?”
寒无见失声笑:“你居然问我这个。”
很快他笑不出来,这药确实生猛,好比伤口上挫盐,但也不是不能忍受。主要是,谢兰因上药太粗鲁了,就是一倒,然后抹开,用指尖,他洗过了的,在干净手绢上揩了才下手来。
寒无见揣测他是不是有什么报复心理,但在周围无仆从 两个人独处一室的情形下,那种无形的束缚感似乎消失了,寒无见看着他也甚感亲切。
谢兰因自然而然把他半边衣服下宽,方便往下上药,领口也不会碍事。谢兰因道:“你方才似乎还想审问我呢。怎么后面又帮我挡一箭?”
“我只是公事公办,你总是不太配合。”寒无见笑了,笑容牵动伤口,让他小小皱眉。寒无见公正道,“这也不是一码事,任何无辜人在我面前,我都不会见死不救的。”
“你觉得我无辜?”
“嗯?”
谢兰因无动于衷地粉饰道:“普天之下,皇朝中追名逐利的人,哪个会无辜?”
寒无见道:“也不全然。我就认识一个。”
“你不会想说你自己?”
“这倒不是,是我发小。”
“那位李大人。”
“对。”
谢兰因挑眉,道:“你倒是很喜欢他。”
“我和他一同长大,他与我就像亲兄弟一样。”寒无见道。
“好吧。”谢兰因换个方向,“你每个人都会用那副语气问一遍么?”
“倒也不是。我的错好吧,”寒无见投降,实在没办法和学生进行这种一本正经的谈话,“我只是想和你聊聊你的看法,你看起来真不太愿意。其实我也不太愿意你牵扯进这些事里。”
“难为你比我父亲还为我着想。”
“王爷只是日理万机。”
“你还真擅长为各种人开脱。”这是继承了寒祁之疏中带细八面玲珑的性子么。
“对了,”寒无见问谢兰因,“那个意图行刺你的女子,你认识她么?”
轮到谢兰因动容:“什么,女子?”
寒无见把自己的猜测与他道了。谢兰因恢复正常,道:“我想我并不认识什么女子。”
“你平时就没与什么人结仇吗,”寒无见让他仔细想想,“仇人家的女儿,或是不肯接受联姻——你上次不是说你爹责难你,就是因为你不娶妻吗?”
“不会。如果是因为这种事,那全城的大家小姐恐怕都要想来行刺我了,我并不觉得她们之中谁有资格坐到我身边来。”
谢兰因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十足的高傲姿态。寒无见性格和气,只当他是个孩子气的话,从不拆他台,笑道:“那以后只有公主才配得上我们兰因。”说着还拍了拍谢兰因的肩膀。
谢兰因想驳他,不想把事情搅在自己身上太久,乱麻缠线一般。谢兰因道:“说到结亲,难道不是应该恭喜老师您吗?今日宴席一眼望见你和某家女儿说话,她看起来年纪轻轻,寒将军好福气。”
谢兰因语气嘲讽,像含着一把湿沙子。寒无见刚想解释,门框被敲响了,一身素衣,微服打扮的谢余跨门而入。谢余折着一把折扇,敲在桌沿边,看了放在桌上的瓶罐,像是认识那么好几味。
“怎么,寒将军有了值得恭喜的亲事了吗?”谢余走到二人跟前,从扒着寒无见肩膀衣服的谢兰因看到被扒了半边衣服的寒无见,再从寒无见看回谢兰因。“朕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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