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已经湿成这样了。”寒无见展开手臂,因为贸然踩进水池,半个身子都溅湿了。
顾影也没再与他纠结于此,继续找玉佩。他穿着王府侍卫制式的黑衣,箭袖收紧,边缘有暗淡的红边,不打灯就如同与黑夜融为一体。
“你叫顾影?”
寒无见忍不住多看他两眼,他侧影看上去倒真是有几分像兰因。
寒无见脑中浮现谢兰因在校场练剑穿劲装时的模样。
顾影道了一声“是的”,又闷声不说话了。
寒无见心里大概也明白是因为什么,王室贵族修习武术的世家大多会安排主人的“替身”培养,在关键时刻为其挡下致命伤害,顾影应该就是此类。他是王世子的替身。
寒无见脚下碰着什么,捞起来,翻看了上面的雕刻花纹,多了些划痕,给顾影看:“是这个吗?”
“是的。”顾影接过,把流苏拧干,拱手:“多谢寒大人。”
寒无见拍了拍顾影肩膀:“这有什么。”
顾影穿得很少,他春夏秋都是差不多的一身,冬日最多也不过披个斗篷。虽然内力深厚之人不会太受寒,但条件仍是苛刻了些。
寒无见揉了揉他肩部衣料,问他:“穿这么少,又湿透了,你带换洗衣物了吗?要不去我那里……”
顾影抬头看了一眼寒无见的脸,斜刺里望见了走过来的谢兰因,迅速低头:“这就不牢大人烦心了。”
淑妃走至此地,与侍女不知道说些什么,淑妃遮着扇子,身边跟着宦官,见到寒无见与顾影,停下话头,摇了摇扇子:“寒大人怎么在水里,跟着的人怎么也没有?还不快去给大人拿件干衣服。”
侍女矮身:“是。”
“多谢娘娘,不必了。无见很快就回去。”寒无见和顾影爬上池子过来行礼。
淑妃笑:“这时辰,也快到吃饭的点了。”她上前一步,大有要和寒无见闲聊的架势,“你怎么在水里?”
寒无见和她往日也算个半熟人,私下避嫌,从不轻易碰面,问好也是匆匆,“我找东西。”
“找着了吗?”
“找着了,多谢娘娘费心。”
“这算什么。”她示意寒无见起来,道,“陛下公事繁忙,你我随同而来,也又都插不上什么手。有空与我聊聊?我有些话与你说。”
他刚要答应,旁边脚步声近,谢兰因快步走过,拉住寒无见的手,将他从淑妃面前带走,留下一句:“刚巧我住处就在附近,不若先叫寒大人去我那里换身衣服,免得着了凉。”
寒无见回头冲淑妃歉意笑了一下,顾影手里拿着湿漉的玉佩,朝淑妃行一礼,拜别跟上。
谢兰因早看见寒无见把手放在顾影肩上,两个人淋的半身水,说话又极近,也许在旁人看来不算什么,但在他看来就是扎眼,扎眼得很。
寒无见低声警告他:“你做什么?这里是寺内,你别太放肆了。”
“能做什么?”谢兰因回头看了一眼跟着的侍从,喝退,“都不必跟着了。”
谢兰因踢开一扇门,把寒无见拉进去,把门按紧,“你说我能做什么?你说得对,这里是寺院,”
“你说的换衣服呢?”寒无见着手解衣带,又停住,不自然转身,“可能还需要你避一下嫌。”
“避嫌?”谢兰因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嗤笑一声,“你都不避嫌,我为什么又要避嫌?”
寒无见以为他说淑妃,道:“我与她又没什么。”
“这么说,你与我有什么?”
谢兰因站起来,走至寒无见身边,寒无见退后两步,与他拉开距离,谢兰因道:“我去给你拿衣服。”
不一会儿衣服被送过来,谢兰因道:“是我的,腰部太松你扎紧些就好。”
寒无见道了一声“好”,又忍不住看他两眼。谢兰因问他:“怎么?还想我出去?这是我房间。”
寒无见道:“我可以出去换。”
谢兰因皱眉,又松开,突然笑:“都是男人,你怕什么。”
寒无见登时无言以对。
隔着屏风,寒无见窸窸窣窣脱衣服,把里衣换了,拿起谢兰因送过来的,套上,卡了卡腰身,昔年那还不到自己肩膀的小孩儿,如今他的衣服自己穿起来都有余了,肩膀也比较松。
谢兰因抿一口茶,慢慢品着,把腰间穗子捏起来,用手指细细把玩,眼睛盯着屏风上烛光透出的人影。寒无见不知道那道纱屏透风么。
房间窗子拉得紧,有些要紧,让人凭空感到燥热。谢兰因拉了拉衣襟,把穗子扯下,按到桌上,走出屏风。
寒无见还在试腰带,留得太长,几乎快到脚尖了,显得风流,他不太好这风。谢兰因突然过来,寒无见问:“怎么,还有什么事吗?”以为他要给自己送鞋子之类,寒无见还光着脚。
谢兰因快步上前,将寒无见按在了墙上,手臂横在寒无见胸膛前,压紧了,道:“我不觉得戒律清规对我起什么作用。”
寒无见眼神有些僵直,外边天气冷下来了,谢兰因身体热得异乎寻常。他起感觉了。
寒无见道:“你去找双鞋。”
谢兰因朝前更走两步,道:“抱我。”
门口传来一声呵斥,“你大爷的,世子不在是吧?你们怎么敢骗小爷我的?我就不信了都给我让开——”
作者有话说:
可见寒无见目前人还是比较受尊敬的那种,他家还是旧世家大族的派系,只是退出派系斗争,除非改朝换代(后期)
第54章 送东西
王熙宣踢了一脚门,没踢开,疼得他跳起,把门用力掀开。屏风没挡完全,寒无见被谢兰因按到墙角,两人身体贴得近极,寒无见还赤脚踩到了世子脚上。
外面的仆人喊:“王公子,奴才都叫您别进去了!”
王熙宣呆住片刻,甚至忘掉了脚上疼痛,把跨进去的脚又抽了回来,把门拉回去,笑得谄媚:“啊哈哈,你们继续,我没来过,你们继续。”
谢兰因瞪着人出去了,门带紧,房里的气氛一轰而散。寒无见动了动,示意他放开自己:“要到晚饭的时间了。”
谢兰因一只手放到他的腰后,一只手把寒无见的长发撩到肩后,环住了他的肩膀,抱了会儿,颇为安心地闭上眼睛:“我在这儿不动你,你也别动。”
寒无见伸手,不确定是不是要回应他,张开的手最后还是蜷成拳手,虚虚搭在了谢兰因背部。
谢兰因问他:“你住哪边,我送你过去。”
寒无见拒绝了:“不必,我自己走过去就好。再说,你不是有客人吗?”
谢兰因知道他说王熙宣,道:“他每天不好好用功,一天天就知道找门路买官。吵死了。”
寒无见感到好笑,所以王熙宣是把注意打到谢兰因头上来了。寒无见此前还听过更好笑的,王熙宣前两年文试的文章题目是他的尚书父亲,希望那些看题的翰林不要不识抬举。这件事后来不知道怎么流转出来,成了不少才子取笑的对象。
最后还是谢兰因把寒无见送了回去,顺便留意他住在哪里,所幸寒无见并没有说谎,两个人确实挨得很近,坏处是,离皇帝也很近。
陈相因刚和林琅分开,路过寒无见这边,心里琢磨着各种事,想顺便招呼寒无见一声,抬眼就看见寒无见和谢兰因一道走来。
陈相因躲到柱子后,谢兰因和寒无见拉拉扯扯了会儿,不知道在干什么。寒无见转头要进去,临了谢兰因又把他拉回来,用斗篷掩着。不用说也知道是在做什么。
陈相因嫌恶地移开眼睛,结果又撞上一群人,自蜿蜒的游廊深处走来,正是公主一行人。这些皇室女眷一同上山来,却又无所事事。
谢兰因也瞥见有人过来,用斗篷遮严实了点,离开寒无见的嘴唇,谢兰因抬手擦了擦寒无见唇角,低声:“张嘴。”把手指伸进他嘴里帮他浅浅拓开,颇为抱怨:“你就不能自己换换气,每次都跟要没气一样。”
上一篇:金羁
下一篇:布卢瓦城来的漂亮朋友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