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切齿,死死按着伤口,因为大幅动作,血溢出的更快了,他像是没有感觉,有人劝他快去包扎,他也没听,破罐子破摔般的姿态后,便是失魂落魄。
“影。”
顾影上前:“在。”
谢兰因面无表情:“把寒无见带回来。”
“遵命。”
后方混乱甩远了,寒无见像清醒了一些,他同谢余换了位置,道,“我护住你,他也许会留情,不至于真的杀了我。”
谢余道:“清醒点吧,在他眼里,你就是耗尽他的耐力,眼见为实,你觉得他会容你解释吗?跟我离开这里,不然你就是自寻死路,别再糊涂了阿见!”
“我确实耗尽了他的……心。”寒无见换到后方,一夹马肚,拉紧缰绳的手紧到有些颤抖,“别说了,再怎么样我也不会跟你走的。我送你出去,我再回来。阿余,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你我以后情谊尽断,生死不复往来。”
城墙上伏兵得令,早前命人拉紧的弓无一支敢射出去——害怕伤到寒无见。寒无见马术很好,但他身体不适,已经得不了什么力。身后几匹黑棕快马已经追了上来。
“你真的是……你完全被谢兰因蒙住了双眼,他完全就是在逼你,你要为了他抛弃一切吗?”谢余握紧寒无见拉着缰绳的手,不等他回答,回头看了一眼追兵,“不好,是那个影卫。”
寒无见咬牙撑住,叮嘱:“你不要再同那些旧党派纠缠在一起,他们大多数人都在利用你,让他们自己得势,你尤其小心安平公主,先帝在世时她就从未停止过干扰朝政,我父亲……也是。”
谢余道:“我知道,阿见,这些年只有你真心对我。我对不起你,欺骗过你,但你知道我几乎都是为了你好。我还是那句话,离开谢兰因,对你才是最好的。”
“你能说出那句话,我那些年也算有了安慰,至于其他,我想我们不必再继续争论了。言尽于此,你自己要照顾好你自己。”寒无见囫囵说着,愈来愈力不从心。
“好吧。你也是,不要再对他人逆来顺受了,不值得。”
一行人快马加鞭追出了宫道,一路上了集市。顾影最先追了上去,看准时机甩鞭上去缠住了寒无见的脖子,将他从马上强行拖了下来。
谢余惊愕回头,寒无见抓着缠在脖子上的长鞭冲他使劲摇头,谢余只好狠心驾马趁乱离开。
因为一时无法立即停稳快马,寒无见被顾影在道路上拖行了几十步开外,衣服磨破,手臂后背全是泥泞和血,躲在铺子后的百姓探头探脑,害怕得看着这惨不隐睹的一幕。
顾影翻身下马,把鞭子从寒无见脖子上解下来,擦了擦他脸上的污渍,用手捂住他颈侧被勒开伤口的血痕,鲜血汩汩流出。
其他暗卫也知再无法追上谢余,停了下来,等顾影一并带寒无见回去交差。
用披风裹着寒无见抱他起来的时候,他才吐了一口血在顾影怀里,顾影掰过他的脸看,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了。
顾影把他按在怀里,拽紧缰绳,命令他人:“回宫复命。”
顾影把寒无见抱回去的时候,谢兰因还没有叫太医,伤口很明显,像是故意袒露的,给别人看,也叫自己记住教训。
顾影抱着重伤昏死的寒无见进来,谢兰因看了看寒无见,又看着顾影,把寒无见接过来,冷淡道:“叫太医。”
捏着一把汗跪着的宫人都松了一口气,陛下总算愿意叫太医了。
谢兰因把寒无见抱进里间床榻上,再出来,看着端端正正跪在地上的顾影,他一脚踹上了上去,踹在顾影肩膀,用了十足的狠力气,把他踹开,“自己去领罚,东门,三十鞭。”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今天忘记设置定时更新了,以后一定严格准时
第160章 受罚
冰封三尺的天气,大雪没皇城。
顾影脱下上衣,跪在石板上,马鞭一鞭鞭抽在他身上,豁开血肉,他绷紧了肌肉,直视前方,不说呻吟,连眉都不曾皱一下。
安平公主捧着手炉从对面廊上走过,拢了拢身上的狐裘,道:“好一场荒唐戏,总算是唱完了。”
她身旁跟着面色难看的寒景行,寒景行道:“简直是丢尽了脸面。”
谢池闻言轻笑一声,指着在不远处受刑的顾影道:“瞧见了?我听说陛下要让他教你武术。这么冷的天,又是挥的马鞭,除了他,几个受得了?”
寒景行“哼”了一声,恨恨道:“把我叔父伤得那么重,活该打死他。”
公主笑了笑,说他孩子气,问他:“说起来今天还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本宫稍微可以满足你。”
“我找公主可不是来讨赏的。”寒景行露出一个不合年纪的笑容,“我老师方才已给我送了礼,他托我转交您一封信,当然不是他的,是心月楼煦华公子的。”
夏知步履匆匆路过,他正要去寻寒景行,冷不防瞧见那位戴面具的统领大人正跪在不远处受刑,挥鞭人毫不留情,鞭上抽得结出了一层血,一层覆一层,叫人不忍直视,看着都疼。
夏知偷偷拉了一个躲暗处偷看的宫女:“他怎么了?”
一些消息传的也是飞快,何况今天那么多人看见了,不叫许多人知道都不行。宫女同他耳语:“听说他去抓寒公子回来,把人差点打死。陛下盛怒,让他跪在这边受罚。要我说这寒公子也是个不识好歹的,谁沾他好坏都要出事,倒霉。别看陛下好像还为他生气,其实我听说,他盛宠已经到头了!”
行刑完毕,那人收起鞭子,看着顾影穿好衣服,不忍道:“陛下要你再跪一个时辰,三日后再来受罚,每隔三日一次,直到寒公子病愈。我待会儿就支走其他人,你跪一会儿回去歇着就是了,不叫他们计时的。”
顾影默不作声系好腰封,仍旧跪的挺直,似乎并不领情。那人叹口气,知道顾影是会自觉听令的怪脾气,他也见怪不怪。
一行人很快下去了。顾影跪了一会儿,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太监靠近他,给他塞药:“大人,您起来吧,这儿没人瞧见的,一直等到上灯才有人过来。”
顾影根本不打算理会他。那人又莫名絮叨起来:“真是的,这寒大人好端端的,又牵连您这些……”
顾影偏头道:“你认识他?”
“是啊,”夏知搓搓手,“大人,我还记得您呢,您当日好心留过我一命,小的没齿难忘。”
顾影根本不想在意这种事,只问他:“寒大人现在怎么样?”
夏知转动眼珠:“您,这么关心寒大人吗?小的该死,该死,寒大人……他目前很好,只是,只是这个,小的不确定他会不会一直好下去。我听说是您带他回来的,难道……没有察觉什么吗?”
顾影难得低下头,失意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离开这里。伤他是无意的,我没想过会让他伤成这个样子。”
夏知心念电转:“您如此担忧,您跟寒大人一定关系很好吧?”
“没有。”顾影坦诚道,“我们不常见面,他心里,我可能还不如一只鸟。”
“一只鸟?”
顾影摇摇头,又不说话了。
夏知虽然不知道他在打什么谜语,也看出来什么,笑着:“统领,让小的说,寒大人对您也是极在意的。我曾经跟过他一段时间,您是局中人,没我这个外人看得清楚——当然了,他对谁都是极好。我的意思是,不常见面,就多主动找找他呀。我听着最近的风声,陛下怕是不会再……”
他适当地停下话头,“呵呵”干笑两声,看着凝神细思的顾影,等他自己回味。
他本来是想来套话,了解了解寒无见现在是处在什么地位上了,看这表现,估计没有牢狱之灾,也怕是圣宠难续了。
添完一把火,夏知拍拍衣服站起来:“得了,统领,奴才还有事,先去办了,方才说的事你就当我胡诌,千万别放心上,奴才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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