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顾念着医嘱,只挤在紧腻光滑的腿根厮磨。在被中纠缠许久,林晗热汗淋漓,湿透了衣衫,迷糊着不知年月,五感似乎都变钝了,唯独腿侧两处嫩肉清晰地体会着烙铁一般的灼烧。
折腾许久,好不容易泄劲,林晗还得摸着黑,起床再漱一遍口。
翌日一早,天色蒙蒙亮。他昏昏沉沉地醒过一回,听见外头有人唤卫戈。片刻之后,身边人便起身穿衣,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林晗想握住他的手,奈何连动动指头的劲都提不起来,只好作罢。他张了张嘴,嗓中一阵艰涩,说不出话,轻咳两下,竟觉得抽痛,像是肿了。
卫戈一走,他便觉得清晨寒气太重,眨眼就帐冷衾寒,也没了睡意,干脆从被子里爬出来,浑浑噩噩地穿衣。
休沐日还没过,林晗匆匆用了点早膳,照旧先到营房一圈,见赵伦他们也起了个大早,还在忙着算账的事。
赵伦熬了一夜,眼下发青,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主公早。”
林晗轻咳两下,扯着破锣嗓子,哑声应了句。赵伦和聂琢不约而同盯着他,眉间隐隐透着担忧。
“风寒这么严重?”赵伦道,“要不叫苏忱过来看看,正好,让他给我开个提神的方子。”
林晗哪敢面对苏医生,吞了半天唾沫,艰难开口:“不必,喝口茶就好了。账目如何了?”
赵伦眼睛一亮,腆着脸笑嘻嘻的:“熬更受夜,终于差不多了。陛下,走公账还是走私账?”
林晗一怔。公账就是宛康的账,私账就是聂峥的腰包。
“该走哪个走哪个。”他仔细想想,补充道,“回头你们几个都在宛康挂个职。”
事到如今,他可不能再让手下被人叛军叛军地叫了,自然要给聂峥他们正名。
赵伦喜不自胜,连连称谢。聂琢说了几声谢,一脸讳莫如深地开口:“主公,今早燕云军那边车马喧嚣,主公可知?”
林晗瞧他两眼,道:“怎么回事?”
“裴纯行来了。”
“他来干嘛?”他立时皱起眉头,“怪不得呢,一大早裴桓就走了。”
那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听说是监军来的,”赵伦叹道,“朝廷有人给世子使绊子呢。”
“裴纯行是裴氏的人,他来丞相肯定是知道的,”林晗沉吟片刻,仍是不放心,“我去看看。”
他独自出了营房,快步朝燕云军驻地赶。清晨的风料峭刺骨,掀起沙砾尘土,直往脸颊扑。
议事堂前连个守卫也没设,几行士卒举着火把来回巡防。林晗穿着官袍,畅通无阻,阔步进了屋子,隔着一排满当当的书架,隐约瞅见两个人影,听见有人十万火急地说话。
“鸾台的折子堆成山了,全是参你的,要不是叔父压着,你这会早回燕云去了!”
“我做什么了?”卫戈淡然发问。
“处事轻浮,不治行检。”裴纯行道,“咱们如今被人盯着,你也不小心点,万一被弹劾了,不怕褫夺了你世子之位?”
卫戈冷笑道:“还以为是何大事,编了许久,才造出这些不痛不痒的罪名。”
裴纯行一噎,提醒道:“裴桓,别不当回事,你是立了功,可正是立功才要多加小……”
他话说到一半,骤然觉察到有人在,顿时仰着脖子,望向书册间的空隙,问:“谁在那?”
林晗现出身,几步踱到二人跟前,笑道:“侄儿。”
卫戈脸上云开雨霁,温柔地看着他。
裴纯行脸色一沉,轻哼道:“既然都来了,我就说明白。你两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私下里要好就行了,别把事情闹得太难看,让别人瞧笑话。”
第174章 祸患
林晗听着他话里有些讥嘲之意,掀起眼皮,不由得一乐。裴纯行在鸾台任职,年纪轻轻就做到左谏议大夫,掌管规谏讽谕,不论百官还是朝政,都有谏正之权。
“我怎么了?”他明知故问。
裴纯行忍了半晌,似是觉得难以启齿,看向林晗的眼神更不屑了几分。
“可不是我说你们怎么了。衡王殿下,整个官场都知道你二人的苟且之事,你倒坦荡。”
林晗打量着他,眼底笑意渐深,道:“没做过苟且之事,自然坦荡。哪条律法说不能和世子交好了?”
裴纯行脸上蒙羞,强压着怒意,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们那是交好吗?”
几道折子一上,内宫三部*都知道卫戈不爱红袖爱英雄。官署间茶余饭后传得沸沸扬扬,搅得裴氏一族登临风口浪尖,成了流言蜚语的主角,甚至有烧到裴信身上的势头,众人纷纷猜测他多年不娶的缘由。
“简直是无中生有,”林晗摇头定论,道,“谁让人上的折子?”
那两人同时开口,一个说安太后,一个说王中书。
“安太后?”林晗惊讶地看向卫戈,恍然大悟,“她还真想害你啊,你怎么招惹她了?”
先前公主之事,他便隐隐觉得,有人想趁机挑起事端,陷害卫戈。好在平都公主是在默苍山下达戎人手里出了事,赖不到卫戈头上,背后之人的主意便落空了。
“裴桓,”裴纯行神色凝重,“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卫戈淡淡一笑,道:“太后野心勃勃,并非简单的妇人。朝廷里各方混战,西北战局至关紧要,她想趁着这个机会扶持母族。若除掉我,就可以想法子让安氏替代,接管塞外战事。”
裴纯行闻言,深绯的袍袖愤怒一挥,拍案道:“倒是好算计!仗是裴氏打的,战果却留给他们。”
林晗怔怔地眨了眨眼,喃喃自语:“没想到太后竟然……”
他在位时与太后相处和睦,安太后人虽威严了些,但处事公允,深得人心,平日里深居简出,爱好诵经礼佛,全然一副超脱世外的模样,哪像能生出此等用心的人?
那些年里她也从未参与过朝政,就连大臣上书要给皇帝选妃,她都以并非圣君亲母为由几番推辞,私下里劝慰林晗不必过于着急,让他随自己心意斟酌着来。
他一度以为,安太后本心宽厚,只是不善表露罢了。哪晓得到了卫戈这,又成了另一番说辞。
“桓儿,不是我不信你,”林晗眉尾微垂,讪笑道,“你说的可有依据?”
裴纯行也反应过来,好奇道:“你来宛康之前,长公主不是差点愁掉了头发,说太后想把侄女嫁给你?”
林晗一愣。卫戈责怪地瞥裴纯行一眼,转头观察着林晗的神色,叹道:“太后和母亲商议联姻,不过是揣度着丞相快撑不住了,想拉拢她罢了。母亲没那个心思,我也不愿,此事就作罢了,翻出来说什么。”
林晗听明白了,道:“拉拢不成,便想在你根基不稳时除掉。”
他听说过安太后的侄女。那女孩小字赫香,乃是京畿之地色艺双绝的佳人,父亲是国公,母亲是郡君,家世显赫至极,盛京待字闺中的姑娘里没人比得上她。
林晗有些纳闷。赫香哪点不好,长公主竟看不上?
卫戈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苦笑道:“或许不是看不上,只是为了自保。”
这倒也是。裴信还没死呢,要是长公主就开始谋后路,恐怕要内斗。再者,安氏唯一个太后娘娘,并没有什么贤能的子弟,不过是门楣风光。一个世家大族,光靠官爵,只是空架子罢了,很容易一朝覆灭,需得有才干出众的子弟撑着,才能延续下去。
裴纯行道:“不管是谁,裴桓,如今咱们一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要是还不收敛,定会连累全族的声誉。”
卫戈从容抬眼,道:“收敛?我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裴纯行看他丝毫不思悔过,怒道:“是,你和男子厮混,就是天理难容,大罪滔天!”
“堂兄如此义正辞严,定是堂堂正正,”卫戈冷笑道,“光训斥我有什么意思,不如把盛京城私下里豢养娈童男宠的高官权贵一个个揪出来弹劾,看五殿三阁那帮辅臣是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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