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不知从哪跑来个仆僮,脸上带着几分忧色,上来对着卫戈行了个大礼。
“世子,大姑娘正找您呢,说是有要事交代。”
他口中的姑娘,想必就是卫戈同父异母的姐姐裴子玉。林晗看出他有心想推拒,却又不知如何才算妥善,便开口道:“交代个事要不了多少时间,门口那阵仗你也瞧见了,长公主怕是把整个盛京的权贵都请来了。既然子玉叫你,肯定是要事。”
卫戈仍有些踌躇,拉着他不放手:“那你……”
“我在这等你就是。”林晗对他眨了眨眼,手指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卫戈掌心,“还能跑了不成。”
卫戈霎时怔住,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低声道:“那你等我。”
林晗郑重地点了点头,目送卫戈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他天不亮就起来,忙活了半天,此刻有些疲惫,便慢腾腾地往前头的宫殿走。
殿门没有落钥,轻轻一推门就开了。沉重的朱门吱呀一响,缝隙间露出扶疏的花影。
一股冷香扑面而来,顿时激得林晗神思清明。正殿匾额上写着一行苍劲大字,凝香殿。进了正殿,几束烛火娴静地燃烧着,照得室内清辉交映。
殿中有棵奇异的树株,约莫半人高,七轮枝杈宛如红宝石,正是外域进贡的玛瑙火树,价值连城。往年宫中有一棵与这株相似的,高达二十丈,每到元宵节便在树枝挂满灯火,庭燎如昼,从傍晚一直烧到翌日天亮。
长公主这棵火树虽然小巧了很多,但是制作依旧精良。林晗欣赏了片刻,伸手轻轻一碰。
“啪嗒。”
林晗傻眼了。他不过就是碰了一下,这玩意居然从中间断开了!
什么破玩意,假的吧?
他把断裂的枝条与火树底端都捡起来,有些茫然地面对着闪着柔润血红的玛瑙石。
要不要找个地方毁尸灭迹?这破玩意赖他头上让他赔钱,他可不干。
林晗犹豫再三,拿着火树残骸出了殿门。他在周围寻了半晌,找到一处幽静的偏殿,殿后树影摇曳,想必有抛尸之所,过去一瞧,果然找见一口水井,便从容地将手里的断枝一扔。
玛瑙火树没入黑黢黢的水中,万事大吉。
林晗松了口气,正欲离去,忽然听见几声微妙的呻吟。身为一个成年人,他立时便反应过来那声音是怎么回事。权贵私宅里这种事见怪不怪,他当没遇见,硬着头皮往回走,谁料那声音居然越来越明显,好像就在他跟前似的。
林晗循着声音找了找,似乎就是从偏殿里传来的。匆匆而过时,他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慵懒地说话。
“你就放心吧,有我在必定不会让你出事。”女声里意犹未尽,娇媚地笑了两声,“如今正是用你的时刻,那位也会保你呢,谁有那个能耐杀你?”
里头的男人低声道:“有您这句话我就安心了。我倒是不再担心刺客,只怕会死在您的怀里。”
女人被他逗得直笑,嗔怪道:“可别脏了我的地方。”
两人没头没尾地说了一阵,便又开始亲热。林晗听得云里雾里,出神地往回走,忽然被人从后头蒙住了眼睛。
“猜猜我是谁。”
他先是愕然一惊,紧接着嗅到一股熟悉的熏香,叹道:“你几岁了?”
卫戈手臂一松,便把他往偏殿墙根边拽,力气大得吓人。偏殿里的声音霎时小了下去,林晗直觉要出事,为了不惹出麻烦,连忙朝卫戈扑过去,把他紧紧地抱住。
卫戈倒是愣住了,轻轻搂着他的背,凑到他耳畔询问:“这么热情?”
“我好想你,”林晗清了清嗓,放软了声,在卫戈颈侧蹭了蹭,再稍微躲开些距离,半抬着眼瞧着他,“你喜欢我吗?”
卫戈眼底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白玉似的脸颊突然有些发烫:“喜……喜欢。”
林晗也有些害臊,慌忙朝偏殿方向瞟了一眼,抬头在卫戈唇角亲了一口。
“那我们找个地方,好不好?”
卫戈沉浸在忐忑之中,紧紧地握住他的手:“都听你的。”
话音刚落,他便拉着林晗,大步流星地往偏殿走。林晗连忙拉扯住卫戈的袖子,欺身挡在他跟前:“我觉得还是外头好!”
“你说什么?”卫戈满脸诧异地看着他,“上回你不是……”
林晗心道豁出去了,与其让卫戈撞破不该看的,吃点苦算什么。
他咬了咬牙,耳根越来越烫,垂着眼不敢看面前的人:“你看,周围这么好的景色,岂、岂能辜负了?”
卫戈在会错意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倒吸了口气,拱手道:“没想到陛下居然如此奔放,臣甘拜下风。”
第63章 刺激加倍
林晗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一本正经地轻咳了声,微微扬起下巴:“你还不愿意?罢了,许久没见子玉了,我该去问个好。”
他转身便走,擦肩而过时袖子被卫戈轻轻拉住。卫戈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温柔,有些无奈地低声道:“我错了。”
林晗故作冷淡地瞧着他,并未做声。卫戈顺势拦住他的腰:“别把我丢下。”
这样一来,林晗再也绷不住,被怀抱和细语搅得心猿意马。正要说话时,偏殿内突然传来三两声响动,耳尖的卫戈立马朝声音来处看去,再回头看向林晗时,眼中带了些恍然大悟的意味。
林晗暗道不妙,正想着拖也要把他拖走,孰知面前那张俊逸的容颜突然朝着自己逼近。
唇瓣柔软而温热,他的脑中霎时一片空白,沉浸在缠绵的亲吻当中。呼吸交融之间越来越滚烫,龙涎香的气息似乎要灼烧起来。
绵长的吻不知持续了多久,分开之时,林晗捂着脖子直喘气,脚底虚浮发软,快要站不住。
卫戈笑看着他,抬指抚过林晗的唇角,将他的身子扶了扶,道:“含宁站稳了。”
下一秒,林晗便知道上当了。卫戈松开揽住他的手臂,径自朝偏殿而去,手一挥推开了朱红的大门。
他的脸上再无片刻前接吻时情动的神情,变得冷若冰霜。林晗快步追上去,大声呼道:“裴桓!”
卫戈闻声站住,偏过头瞧他一眼,唇角的笑极其僵硬:“欲盖弥彰。”
他朝黑洞洞的殿内望去,脚步却停在阶前,似乎在犹疑要不要走下去。林晗借着透亮的日光往室内瞟了一眼,里头静谧昏暗,不见有人的迹象,终于松了口气。
但愿他们已经走了。
“不过是风吹而已,”林晗走到卫戈身旁,握住他的手臂,“那么较真干什么。”
卫戈的手臂有些僵硬,侧过头淡淡地看他一瞬,终于抬脚往前走去。林晗缓步跟上,还没进殿,一股浓郁的香气便扑面而来,霎时熏得他眼睛发痛。
他捂住口鼻,脑袋也被这股奇异浓烈的香味搅得昏昏沉沉,暗叹那两人什么癖好,偷情还搞这种倒胃口的玩意。
偏殿里一片黑暗,重重纱幕自梁上低垂,仿若仙云飞雾。四处摆设齐整,确实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
卫戈扫过轻纱后的床榻,被越来越浓烈的香味熏得皱起眉。他看向近旁的灯台,讽笑一声。
殿内整理得干干净净,好像真没人来过,灯台上却还留着一截蜡烛,显然是来不及遮掩的。林晗几步踱到熏炉前去看,炉中没有燃香,不知屋里这股强烈的气味是从哪来的。他有些担忧地朝卫戈看去,悄声道:“屋子里熏人,我们先走吧。”
黑暗中看不清卫戈的神色,只见他久久地凝望着几束垂纱,很轻地点了点头。林晗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卫戈像是人偶似的,任由他扯着往外走。
还没走出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热闹的人声。林晗先一步出门槛,脸色变了变:“你们做什么?”
七八个随从模样的人兴致勃勃地挤到偏殿门前,围着洞开的殿门看好戏。其中一个年纪小的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唯恐天下不乱:“快来快来,还真有人在这偷腥,还是两个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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