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尚贤山庄里,扮作少女的帝尊却轻盈地踩在已经被魔焰烧成一具空壳的蜘蛛女身上,微勾指尖,就无声无息地把蛛网烧成灰。
其他人横七竖八地掉下来,殷无极独独单手拎着昏迷的小师弟的衣领,懒洋洋地笑道:“小游之别睡了,这次出门,你怎么这么倒霉?”
他的语气轻松诙谐,看着天际上近乎绞杀一切的山海剑意,依然我行我素,行止自如。
同为至尊,他最明白谢衍有多强。仅是封住全城的剑意,还不是他的极限。
“谢云霁但凡想做什么,总是没有做不成的。”
殷无极笑着说罢,再把白玉环乖乖地套回去,压住少许动荡的魔气,免得师尊后来检查时生气。
他甚至心里盘算:“不能动太多魔气,要给谢云霁一些保护我的机会,乖乖当他的小娇妻,他那副骄傲执拗的性子,才会满意几分嘛。”
继而,他理了理衣服,甚至撕烂了裙摆的布料,扯乱了长发,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
一切准备就绪,他才打了个响指,唤醒沈游之。
“醒了?沈仙君。”绯裙少女泫然泪泣,推一推他的肩膀,“好多鬼,人家好怕,你终于醒了。”
“师娘,这里是……我记得,我被一只人面蜘蛛袭击了,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可怜沈游之年纪尚轻,哪里看得穿前大师兄的套路,忙把他护在身后,“师娘莫怕,我一定保护好你。”
“也不知道白师兄去哪里了?”他迷茫片刻,又看着只剩下一具空壳的蜘蛛女与连骨头都化成灰的画皮鬼,迟疑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殷无极眼睛乱瞟,捏着娇娇嗓音:“也许是分赃不均,内讧,打起来了吧。总之,不用在意这么多。”
沈游之被轻易地欺骗了:“他们内部还挺不团结的,不像我们师门……嗯,还有师娘。”他忙补充。
殷无极假笑一声:“呵呵,仙君真是说笑了。”
尚贤山庄的沦陷速度很异常。
照理说,鬼门开后,将此地化为鬼域需要时间。
但是殷无极方才用神识探过周遭,长临城其他地方未曾有太多改变,偏偏是尚贤山庄出了岔子,连鬼界植物都开始长出来了。
“难道是想围猎本座?”
殷无极走过湖边,看见了芦苇枯萎的地方,竟然长出了幽冥花。
娇艳的花盘垂下,却是捕获猎物的最佳时机。
帝尊看向迷雾中央,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那是被困在迷障中,似乎在和虚空对峙的白相卿。
“让路,我要去找小师弟和师娘,这是我的责任。”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中了招。
就在白相卿与虚空划拉的时候,背后升腾起一株巨大的血色藤蔓,无数海葵般的软体触肢同时展开,好似要从背后将他捕获,吞入布满粘液的体内。
“师兄,我来救你!”
鬼面葵,那不是他打得过的厉鬼。
殷无极看着小师弟莽撞,无知无觉地往前送,微微眯起了暗红色的眸。
“真是让人操心。”说罢,他们美貌的小师娘徐徐走上前,拔下发间的一根白玉簪。
第395章 蝴蝶之吻
殷无极拔下玉簪代剑, 在指尖灵活一转,柔软丝发随风拂,如氤氲的墨散落双肩, 美艳杀人。
帝尊扮成看似脑子缺根弦的小美人, 多数时候都是娇气又绿茶,总是折腾的师门鸡飞狗跳。
有时,他还故作无辜,在师尊面前撒娇卖萌告小状,让儒门三相时常血压拉满。
他一点也没有儒门宗主夫人的端庄,更不具备做仙门之主道侣的从容大度。
他毫无修为、骄纵、不识大体,甚至蛊惑仙主。减分项太多,狗见了都摇头。
这么多的缺点, 敌不过一句圣人偏爱。
“师娘, 不能靠近!”沈游之急了,想要伸手去拦这无知无畏的凡人师娘。
“那只大鬼看上去很厉害!就算您身上有师尊设下的禁制, 也会很危险——”
他话还未说完, 却见师娘抬手,把玉簪投掷出去。白玉簪一脱手, 就化为一道新月似的山海剑意。
在剑意没入浓雾时, 魔君带着些恶意地曲起指尖, 魔气压缩到最极致,埋在厉鬼体内, 再陡然炸开。他竟然凌空捏爆了厉鬼的触肢。
不消片刻, 再至的剑意似镰刀割草,把那早已没有反抗能力的厉鬼海葵似的触手剃了干净。
浓郁如浆的鬼气爆裂喷溅,差点被厉鬼吞进去的白相卿中途被吐了出来,漆黑的鬼气淋了他一身。
白相卿还有些恍惚, 他抱着琴跪在地上,茫然看着被剃秃了的厉鬼,懵了一瞬:“游之……咳咳咳,这是你干的吗?”
沈游之扶着额头,伸手颤巍巍指向扔了根簪子的凡人师娘,道:“不,是师娘。”
白相卿:“啊?”
殷无极捂着马甲,掩饰他随手捏爆厉鬼的事实。他故作无辜道:“看人家做什么,是夫君说,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脱个首饰丢出去,看上去效果还挺好的嘛。”
白相卿抖抖身上残留的鬼气,用术法清理干净,狐疑地看着他:“就算是师尊的禁制,但是一击就把合体期境界的厉鬼净化,这也太……”
殷无极睁着眼说瞎话:“夫君那样无所不能,又那样宠人家。他给我戴的首饰,能是什么便宜货嘛?看样子,这还蛮好用的呀。”
他声音娇滴滴的,一个劲往谢衍身上推,顺利糊弄过去。还好厉鬼死掉后就会消失,不然白相卿定能看出些端倪。
师娘是师尊的宝贝,白相卿和沈游之一左一右,把他护在了中间。
“我们先出尚贤山庄,去找风师兄,他今日跟随师尊出去,现在应当在指挥儒门弟子。只要到仙门大能聚集的地方,师娘就不会有危险了。”
白相卿明面上是他们之中最能打的。他横抱瑶琴,在前方开路,如临大敌:
“现在的尚贤山庄,不知为何变得很异常,连我都中了招……游之师弟,你一定要保护好师娘,她是凡人,就算有师尊的禁制傍身,也是很柔弱的。”
少年沈游之一脸认真:“知道,我来殿后,要保护师娘。”
殷无极见师弟们这般上心,抚摸着腕间的白玉环,惋惜道:“可惜了我的簪子,回头向夫君再要一支,方才那支多好看,是盛开的梨花呢。”
白相卿听闻,也是失笑,觉得女孩儿爱鲜亮,大抵是巧合。他行礼:“多谢师娘割爱,救在下一命。”
“不客气啦。”殷无极听出他这声师娘叫的挺正经,忽然恶劣地扬起红唇,软绵绵地补了一句,“小白也算是我徒弟嘛,要好好疼爱。”
白相卿:“……”怎么觉得怪怪的,好像被占便宜了。
殷无极明面上是被两人护着,实际上暗地里捏死了不少来找茬的厉鬼,只放了师弟们能处理的货色过来,稍微替师尊带带徒弟。
即使是这样,总是在和平的仙门历练的白相卿与还没怎么下过山的沈游之还是左支右绌。
“笨,戳他们眼睛啊。”这是观战的殷无极凉凉的声音。
“没有形态,小白,你用琴音弹死他。”
“……”
殷无极为救白相卿失了一根簪子,圣人禁制削弱不少。他得主动将魔气压制在极低的水平,自封修为,才能勉强维持正常,所以一直动口不动手。
按照师娘的指点屡屡成功斩杀厉鬼的白相卿陷入思考,与这位小师娘相处的感觉,怎么越来越接近……
不,不可能。那个人的身份何等尊贵,姿容风仪都是顶尖,怎会屈尊在师尊身侧扮作他的夫人……
鬼界对殷无极来说很危险,扩大的七情六欲,对他的心魔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养分。
殷无极一路走来,小心地避着各种小型的传送门,避免被鬼气沾身,再去一趟黄泉道。
要知道,唯一能把他捞回来的圣人,现在正控制着城中最大的那一扇鬼门,镇着仙门,实在抽不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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