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软红深处,梦境颠倒。
谢衍捉住从他深红色内衬里垂下的明珠,在指尖交缠几圈,微微牵动,就控制住情人的一切,要昔日的凤凰儿在他掌中起舞。
“谢云霁若真是个在乎三纲五常,道德礼法的人,又怎么会去主动破坏先圣规矩,只为适应仙门的发展?”
帝尊抬头,盈盈目,淡淡眉,如叠春山。
“您自然不是个迂腐的人。”
谢衍按着他的后脑,珠翠点缀其间,他却拨开,抚摸那绸缎一样的长发,道:“这世上有种种束缚,我不喜欢。”
“我虽然随时可以逍遥出世,仍做回那寄情山水的天问先生,但是我不能。”他道,“因为我做出了选择,就要执行。”
“达则兼济天下。您告诉弟子的道理,弟子亦认同。”殷无极颔首,他已经不再任性,理解谢衍的身不由己。
“不是规矩约束了吾,而是吾必须要做什么,选择适应规矩,做不出格的神像,是最省力,最稳定,代价最小的选择。”
“您向来如此注重实用,不拘于道统,无有偏见狭隘。”
殷无极喜欢他的旷达与一视同仁,在目睹仙门大比的盛况后,他感叹,“这五洲十三岛,只有您能做到,这样的天下朝圣……”
“别给吾戴高帽子,小崽子。”谢衍见他眸光晶亮,知道他又抑制不住,爱欲高炽,几乎痴狂了。
帝尊只有最极端的爱与恨,让他的个性鲜明又疯狂。
但谢衍又不得不承认,他享受着这样毫无保留的恋慕,哪怕他囿于圣人境界,无法回应等同的爱意。
谢衍接着说:“至于维持这样的关系,并非如你所想,开始于你的逼迫,维系也是因为我的理性判断。事实并没有那样复杂,我不推拒,自然就是不想推拒。”
“……您不想推拒?”
如芝兰玉树的圣贤君子,凝望着他,道:“最初的时候,我一心成圣,达成许下的大宏愿。”
“所以,成圣初期,我还是太顾忌了,没能驾驭境界,也没有往身边看,忽视了很多东西。”
殷无极怔住,他不明白谢衍在说什么。
“你若是还在我门下时,向师长提要求,或是为师早些注意到你的不对劲。说不准,现在又是另外一个结局。”
谢衍轻叹一声:“罢了,都是些假设,如今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殷无极垂下的长发如瀑,发丝如墨,因为他猛然凑近的动作,微微摇晃,又被谢衍亲手用各色珠玉珍宝挽住,只要把玩他的头发,明珠就会叮当响。
“不,很有意义。”殷无极的呼吸拂在他的唇畔,紧张地问道,“您的意思是,弟子若是在您的师门下,向您诉说情爱,您权衡之余,答案也不一定是‘否’……对吗?”
殷无极每每靠近他,沐浴在师尊的气息中,或许是他肋下那块灵骨在呼唤原主,他总会不由自主地被他牵动。
此时师尊好似叹息,好似遗憾地说了些真话,却让他喜悦至极,轻飘飘的快要飞起来了。
谢衍语焉不详,就让他情到深处,恨不得融进师尊的躯体里,与他合为一体。
“我的答案是‘不确定’,仅仅如此,你就这么高兴?”
谢衍见他高兴的像个孩子,窝在他的怀里。若是他身后有尾巴,定然是在乱摇的。
“高兴的,不能再高兴了。”殷无极扑到他的臂弯中,手上珠玉叮当作响,像是被拴着铃铛的小狗。
他忍不住弯起唇角,道:“您回溯往事时,是不是也不能确定,当我在您师门之下的时候,您对我,也许不止是师徒之情……”
“这很难证实。”谢衍比他理性许多,谨慎的很,所以没有给出确定的答复,“在那之前我从未想过,我与别崖,可能不会是师徒,自然也就无从证明当初心境。”
“在情爱上,您不肯诓骗我。”殷无极道,“您若是用确定的口吻回答我,我反而会觉得您在说假话呢。”
“没有骗你。”谢衍道。
“哪怕您对我,只有一瞬间,一点点的出格想法……”殷无极越想越快乐,抑制不住笑意,“这千年的疼宠,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记忆,对不对。”
殷无极还裹着单薄的深红色里衣,跪坐在床榻上,窝在师尊怀里,把手腕、腰际和脚踝都藏在衣衫之下。但琳琅玉石还缀在他身上,漂亮艳丽,显出极致的欲。
但此时,他却纯真的像个孩子,连笑容都明亮几分:“弟子原先以为,我追逐着您,做些无望的傻事,好似精卫填海,水中捞月,是永远不可能达成的愿望。”
“没想到,仙门的无情天,也有为我裂开一线的时候。”
“……真是傻孩子。”谢衍见小徒儿又钻进他怀里,熟门熟路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也习惯性地抱住他。
他身上的明珠作响,最好的珍宝点缀他的凤凰儿,昭示着可怕的占有欲,却让圣人无端又愉快几分。
谢衍延续了他的比喻,恼道:“你日复一日地撞不周山,还要怪天崩?天底下,就你最无辜了。”
“天又没崩,圣人的完美形象,只是塌了一个角。”
殷无极用双手比了一下,狡黠道,“就这么一点点,但是教我抓住了弱点,我要拿捏您了。”
“又不乖了。”谢衍眯起眼,却被帝尊咬住了喉结。
最脆弱的要害处,殷无极却慢条斯理地咬着,留下牙印,笑道:“魔性贪婪,您看上去无坚不摧,很安全的样子,若是被本座敲碎了壳子,窥见神像下的血肉之躯,您非得被我吮化了,吃尽了……”
“不会有那一天。”谢衍才不肯让他爬到头上来,五指缠着珠链,只是一勾,就让倾身的帝尊腰腹紧绷,双腕被束在身后。
殷无极很配合,象征性地挣扎两下,就被师尊按住脑袋,摸了摸他还空无一物的脖颈,在脖颈上挂了个沉甸甸的金锁。
殷无极忽然想起,那是小时候师尊替他打制的。
明明是祈愿平安,寓意单纯,但此时却有了些深邃的韵味。
方才被金石珠玉缠了一身,被师尊把玩时,他都镇定自若,咬着谢衍的脖子,把便宜都在他身上讨了回来,没见他脸红。
现在,一旦触及到他少时的回忆,他低头,脸却是彻底红了。
“您绑着我,还……”殷无极说不下去了,欲言又止,“这是我少时的……”
方才,他还在问谢衍回忆当年的师徒情,是否纯粹,得到他不确定,也许会接受的答案后,又被勾起少时的记忆,又被师尊这般折腾,他整个人都瞳孔地震。
“只是教陛下些东西。”谢衍看似温文尔雅,实则说一不二。
师徒的关系,已经扭曲成这副荒唐模样。但他们都乐在其中。
他摸过他脖颈到锁骨上一片咬痕,含着笑,也没有半分拒绝的意思,道:“吾允许你撕咬我,也会阻拦你。若是我控制你,也可以反抗。”
“教这样的坏事情?”殷无极绯眸一撩,却被谢衍按着肩膀,轻轻一推,倒在枕上,笑倚风流。
他初登尊位后,也曾进退失据。万幸的是,那是在他私底下拜访微茫山的时候。
师尊是最高标轩举的君子,不会趁人之危谋算他,反而把他拎到面前,耳提面命,认真地替他补了补帝王课。
谢衍并不提及他北渊局势,引经据典,由浅入深地教他平衡多方势力,教他如何封赏,如何收权,如何提振君王权威,是极为有用的帝王策。
但他早就不是在书案面前,正襟危坐地听他讲课的少年。当初这些补课,他都是笑着依靠在师尊的肩头学的。
现在,谢衍教他课,却都在床帏里。
情到浓时,在各自面前,就能把性格中最恶劣的一面原样展现,却又完全接纳。
“很恶劣吗?”谢衍看他,就是这样清淡无波的神情,最是高洁冰寒,却足够销魂夺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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