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中衣逶迤,覆在他身上,谢衍的视线掠过美人魔君无端艳丽的容颜,停顿片刻。
他抚摸后腰,觉得那片肌肤匀净,合该烙印些什么,让他彻底成为自己的。真是危险。
“师尊?”殷无极顺势仰面躺在枕上,衣襟松散,躯体横陈。
他不敢挣扎,生怕把师尊推下去会伤到他,就竭力舒展四肢,由着明显不对劲的师尊作弄。
他仓促拢起布料,脸色泛红,忍不住又蹦出敬称:“您、您受伤了,倘若要双修相合,我贸然进去,会伤到您……”
谢衍不介意痛感,何况他真的倦的很,懒得动,无奈掀起眼眸:“我身体没气力,难道,陛下这还教我自取?”
“……”
“元神。”
被命令了。
殷无极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远万里前来探望,就是送上门来,被状态异常的圣人吃干抹净。
谢衍额头抵着他,鼻尖相碰,平淡又毋庸置疑。
“元神,缠上来。”
他一步一个命令,教他,分明是要享用情人的一切。
神念相交。
两人躯体相覆,元神皆在识海间。
或许是再无力量设置障碍。
殷无极第一次进入了谢衍的识海,一片碧色的竹林。
殷无极化作赤色的光团飘进来,茫然无措地跪坐在水边,圣人识海中的深潭,照着他的倒影。
因为是谢衍的领域,由他心神而动。
不多时,殷无极惊异地发现,他的元神好像变成了一枝凤凰花,绯色的花缀满枝头,明媚灿烂地开在水边。
“谢云霁在哪里……”
他第一次来,处处都新鲜,可惜根长在水边,他不能动,只得在微风中摇晃花朵,结果抖落一水的花瓣。
倏然间,凤凰花的花苞被一只纤长的手捏住了。
被揉捏了。殷无极花枝轻颤,元神一阵酥麻。
“找到了,别崖。”
谢衍白衣湛然如神,抚摸着绯红的花瓣,在深潭边盘膝而坐。
这般华光四射的模样,正如当年的天问先生。
他也曾许天下第一流。
殷无极看着他。
谢衍元神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白光,宛如皎洁无暇的明月。但明月也知情爱吗,至少,此时他的影子坠入深潭,怎不算入凡尘。
白衣圣人伸臂,将一株凤凰花揽在怀中,如抱倾城美人。
一时间,绯红与苍白交错,光芒缓慢相融。
殷无极的元神还是花枝的模样,却忍不住在情潮中轻轻颤抖。
元神与他丝缕交合,水乳相融,真是抵死缠绵。
直至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谢衍用雪白的衣袂包裹住凤凰花的枝头,合起眼眸。缭乱的元神绞缠,教他身形微震,苍白的面颊也染上绯红。
绯红花苞里蕴含的清露,滋养他枯竭的元神。
他无奈叹息,低头,亲着艳丽的凤凰花苞,好似在与情人的唇接吻。
“古人梅妻鹤子,万万没想到……吾也有这一天。”他戏谑。
谢衍此人看着无情,其实最是浪漫不羁。
倘若他认为殷无极是什么样,殷无极的元神在进入识海时,就会呈现出何等模样。
魔君化作的花枝震了震,似乎在恼怒。
“以花为伴,果然是卿卿吾妻。”
谢衍揉捏着他的叶片,闷笑一声,才道,“好了,不闹,把别崖变回来。”
花枝在他怀中,渐渐幻化为美人魔君的形貌。
但是元神的状态,还是亲密融合着的。
他们保持着相拥的姿态,也只是元神的拟态,真实的自己黏着在一处,半晌分不开。
“谢云霁,你这人——”
殷无极与他肉/体相合,元神也进了谢衍的识海。
照理说,以圣人挪动都倦怠的姿态,他有多的是机会可以报复他。甚至,谢衍都允他放肆了,说再痛也无妨。
但是,他越是君子,越做不到乘虚而入,放肆而为。
他半跪着,如绯红花枝攀上圣人的元神,渡去最精纯的力量。
正如当年,谢衍为拼凑他破碎的元神时,不惜以身祭献的模样。相濡以沫的两条鱼。
乌鸦反哺。鸟雀尚如此,人何以堪。
“别崖。”谢衍也感受到这股细流,滋养着他枯竭的元神。他兀自唤着他的名。
圣人轻抚着魔君元神幻化的脸庞,半晌迷蒙失神,才弯唇,“……别崖,别崖……”
殷无极凝望着他,似乎再也无法忽视。
无情天的裂隙。
这是圣人难言的情动。
第466章 堕入红尘
“圣人, 这样不可。”
“为何不可?”
“……”
彼时谢衍与他相拥,品味着枯竭灵脉里重新充盈的气息, 好似浸透在温水中。情潮并不尖锐,而是灵魂共振的音律,意乱情迷。元神的交缠更胜于肉/体。
颠倒的日夜里,谁都无法从狂潮里脱身。
谢衍战后心绪动荡,所以不介意他更粗暴,暴露凶性也无妨。
但殷无极就算魔性失控,也是一摸就乖。他是不敢对重伤的师尊肆意妄为的。
明明他也是尊贵的一道君王,却硬是收敛了利爪,舒展修长的肢体, 由着师长揉捏抚摸。
情到深处,殷无极甚至还止不住淌泪, 滴滴答答地落在师长脸庞上。
还得是处于下位的谢衍, 忍着快感, 替他委屈坏了的宝贝情人拭泪。甚至还教他别拘着温柔情态, 忽视了“春宵一刻值千金”。
待到欲情消歇, 谢衍斜倚在窗口, 忽然又听到了未绝的雨声。
休养的这短暂时日, 他很厌烦听雨。
谢衍在海眼里孤身坚持的时间, 每分每秒都漫长至极。
他耳畔响起的声音,唯有水, 无穷无尽的水。天河水浸透他的骨髓, 让身体宛如坠入雪窟, 他甚至不知还要坚持多久,连感官都蒙昧,思维都停滞, 唯有记住自己的名字,才不会忘却身在何处。
此时谢衍披散长发,枕着魔君的肩膀听雨时,却倏然惊觉,越鼓噪越安静,岁月并非白白流过。
他和别崖走过漫长纠葛的千年,才抵达得以短暂相拥的此时此地。
“仙门危机解除了吗?”
“还没有。”
殷无极揽着他,听他重归稳定的心跳,心才安定下来。
师尊还没有消失在彼岸。一切还来得及,只要他的魔息能够为他治疗伤口,让他舒服些。他无论给出什么,都不介意。
谢衍新辟了一条疏水的河道,此时中洲才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他阖眸,“还有些跟随天河水倒灌下来的妖兽,肆虐成患……和我们在蜃楼里见到的模样仿佛。北渊也有?”
殷无极应了一声,把下颌搁在他肩上,轻声道:“水患没有仙门严重,但妖兽之患教人头疼。来之前,本座已经打退过数波。随着圣人入海眼,情况好转,北渊的压力也减轻许多。”
所以,他才能抽身暂离,前来探望圣人。
殷无极笑了笑,却不深,“圣人高义。”
这股浅浅的疏离,让谢衍蹙眉。
此时的他们,身体分开了,却依旧保持着元神结合。
两心化为一心,两人并做一人。不用付诸语言,随便想一想,对方就能领会,自然也无从欺骗和保留。
谢衍的声音清冽如碎玉,只唤了他的名字:“别崖。”
“我明白。”殷无极不等他解释,垂头,前额轻碰他的眉心。
灵犀在此一瞬,他低声:“师尊,您的愿景……您想跋涉而过的那条河。我看得见,我亦如此。”
高山流水,本就不必言语。
殷无极俯身,亲吻师长的鸦黑的鬓发,“本座当年俯瞰九重山时,亦许下大宏愿。所以,不必解释。”
谢衍抬起手,抚过他的脸颊,眼里好似有星辰余烬:“别崖知我。”
殷无极回应,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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