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不服的城南大哥,早就被一并收拾了,到现在还在搬砖。
西门新设了集市,每天都有往来货物。
普通百姓想要出城的也不阻拦,只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出去了能去哪儿。长途搬迁本来就不是易事,更何况现在外面天下大乱,又有哪里比得上京城呢?
再说现在京县里管事的人换成了小王爷,日子比以前沈县令管着强多了。
沈县令可不会给他们修路修房,不会管他们生老病死。
倒是一些大户富户,此时心头惴惴,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知道的消息很多,家家户户能有个几十乃至上百的家丁护院,组织起来多少是一支力量。
现在京县换了“天”,他们对县衙的影响力已经几乎等于零,让他们这些平时习惯享有各种好处特权的人感到极大的不适应。
既然不适应,自然就要搞事。
等竺年询问完,了解了各种信息,回到家里,时间其实还不算太晚。
外书房内,竺年花了半个时辰,就刚才得到的信息,安排完事情。
等人全都头分头行事,在一旁充当文书的账房先生才感慨:“没想到,那些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平时瞧着也是狠角色。”
一心想着驱赶乱臣贼子,恢复大月的正统,没去想现在外面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他们要是能够联系上正经禁军也就罢了,偏偏他们貌似团结合作,背地里还是各自为政。最后禁军没联系上,一家被骗了钱粮;一家联系上了胆子贼大的盗匪;一家谁都没联系,就想着到时候趁乱出城,逃去沃州。
“不奇怪。”竺年今天的作业已经写完,又还没到睡觉的时间,不介意给账房先生上上课,“他们的地位已经习惯了别人不敢欺骗他们,习惯了别人双手捧着好处到自己面前。他们平时要做的选择,只不过是有好处,还是有更多的好处。真要遇上什么事情,他们的格局也就这样了。”
说白了,他们不过是几个连地方豪强都算不上的小家族,平时靠着京城的大家族分一杯羹,在京县这样的小地方人模狗样。一旦遇上事情,只会往自私自利的方向走,有两个甚至是打算就自己的小家庭出逃,连整个家族都不要了。
论义气,还不如几个纨绔。
账房先生原先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竺年会这么不遗余力地帮扶百姓?
从一开始东风号建立,一直到现在战事吃紧,明明是花钱如流水的时候,怎么还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做这些事情。
现在一听,他豁然开朗,一双不算太大的眼睛睁圆了一些,看着书桌前还未满十六的少年。
人和人之间差别最大的,原来是格局。
像那些族长,能够顾上的无非就是自己的一个家族。
而他们的这位小王爷,他心怀的是整个天下。
所以,他把天下的百姓都视作自己的责任。
竺年说完之后,看账房先生不说话,就瞧了瞧桌子。怎么样?有没有被他的情怀感动,要不要马上就纳头便拜?
账房先生看他的小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把微微抬起的手放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袖子,一脸严肃:“东家,咱们的钱还有多少?货还有没有?”
别人是花钱如流水,他们家这位小王爷,花钱如瀑布。
竺年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把嘴一撇:“钱我有的是。货嘛,快了。”
开玩笑,他做小王爷是第一遭,做商人的技能点上辈子就点满了。
虽然这辈子没有上辈子那么便利,也没有什么金融之类的捷径可以走,但是上一辈给他留下的家底可比上辈子厚实多了。
“你可以说我不会打架,但是你不能说我不会赚钱!”
账房先生琢磨了一下,觉得竺年要不是有个小王爷的名头,打架的本事都能叫混世魔王了。要是他赚钱的本事真的有他吹得这么厉害,那……
他到现在位置,见过的最会赚钱的人就是竺年,东风号应该只是冰山一角。但是竺年的年纪摆在这里,他想了想就问:“东家跟我说说南地的事情吧?”
竺年到北地快一年没回去,提到有些想念,就跟他聊了聊。
这一聊,竺年晚上就梦到了南地。
梦到自己在南泉,光着脚拉着尉迟兰去海边玩。尉迟兰刚开始还像个姑娘一样不敢露腿,后来玩得比他还疯。
他们踩着木屐,去渔民家买新鲜的渔获,牵着手一起回家做饭。
吃过之后,又一起洗澡……洗得时间有些长。
“东家?东家,您起了吗?”
“糕儿?哪儿不舒服?”
竺年迷迷糊糊醒来,看到身边已经围着几个大夫:“怎么了?”
大夫们把他的手腕塞回到被子里,面露迷之微笑:“没事。小王爷是大好了。就是最近有些燥热,饮食方面要稍许清淡些。”
两个小厨房里专做药膳的就和大夫们去偏厅讨论,等竺年回过味儿来,只觉得热气直冲天灵盖。
不等他钻进地心(被子),耳边就传来一声轻笑:“糕儿,是个大孩子了。”
竺年震惊地转过头:“你怎么在这儿?!”
尉迟兰俯身,把他从被子里挖起来,看他火烧屁股又遮遮掩掩地跑去换衣服洗漱,也不跟过去:“几天不见,糕儿就不认人了?”养不熟的胖狸奴,外面有的吃喝就想不起回家。
竺年隔着几道屏风,憋出一句求饶的“哥哥”。
两人一起吃了个早饭,也不用换地方,就在内书房的贵妃榻上挤着说话。
“哥哥怎么来了?”他说话的时候,视线不受控制地去看尉迟兰的腿,想到昨天晚上的梦,思维有些发散。
尉迟兰觉得胖狸奴在动什么坏脑筋,拢着他的两只爪子防挠:“快过年了,咱们一起过个年。”
“对哦,快过年了。”竺年突然想到自己家,“今年我们家都聚不到一起了,希望过两年都能一大家子一起过。”
“糕儿的‘我们’,算没算上我?”
“嘿嘿。”竺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反手拉着尉迟兰的手捏了捏,突然又皱了皱眉头,“我攒的聘礼都在梁州,高祖奶奶在南泉还备了一些,现在也没办法给你。等等。”
他突然下地,跑去卧房,从床褥下的暗格里拿了一块玉佩,跑回来往他手里一塞:“给!”
竺年身上的玉佩从来不会少。
这年头略微有点身份的,身上都会带点东西,方便送人。若是出席一些大一点的活动,多见一些人,身边还得有专门的侍从拿这些东西。
但是竺年给尉迟兰的这块玉佩不一样,是代表南王府的信物,拿着这块玉佩,可以相当程度上代表竺年,调动相应的资源。
尉迟兰看着掌心里的玉佩,惊讶地看着竺年,久久没法出声。
他对竺年有不该有的憧憬。
前些天在宫中的时候,他悄悄剪了头发,编了同心结,最后大着胆子送给竺年,其实做好了被他厌弃的准备。
局势已经这样了,两人说不定今后再也没有这样温情的见面,甚至不会再见面。
既然如此,他想至少要让竺年知道自己的心意,也算是给自己的这段感情有个交代。
他没想到,竺年竟然会还和他在东州的时候那样,继续书信往来,而且那些书信……给了他不该有的妄想。
现在的竺年,更是助长了他的贪念。
掌心的玉佩温凉,他的心头却烫热。
“先生?”竺年不太明白地看着他,来点表示啊?
美人,至少给个亲亲?
尉迟兰只是看竺年的嘴巴动了动,感觉脑袋里像是燃起了烟花,完全没听清楚他在讲什么,手却下意识把玉佩握紧,放进怀里收好。
糕儿年纪还小,不知情爱滋味。只是他下手早,被他一时诓骗,才以为喜欢他。
将来若是也有人待糕儿一心一意,还给他生儿育女,糕儿的心思会不会变?
以糕儿的身份,将来必然得是有子嗣的,他到时候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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