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尉迟兰就见他直接打了快两个时辰的算盘,等他停下来的时候,下意识就把他的手抓过来按摩。
“再按按手腕。”竺年舒服地眯起眼睛,“明天该到的人都能到了吧?最后开个会,就可以搞起来了。”
尉迟兰听着他的话,轻笑出声:“好,搞起来。”
元家村就在东州城边上,还连着一条纨绔们最初修的土水泥路,交通非常方便。在这里见人,也不像在城里那么多眼线。
在他们这边敲定之后,无数人马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只是越到元家村,人越少。
最后能进入元家村,真正坐下来和尉迟兰他们开会的,只有百来号人,还是分了三批。
元姑娘早就准备好了一间宽敞的高房子,按照竺年的要求,在中间用好几张方桌拼成一长条桌子,两边摆上椅子。外圈还有供助手记录的桌椅。
拉网,说起来就是简单两个字,实际要做的却是把整个东州梳理一遍。
明的,就是直接用硬手段;
暗的,就是用点迂回的软手段。
这中间落实到具体的手段、步骤,需要的人力物力,各个区块的划分,物资的调配等等,都需要一样样敲定。
另外还有得同步进行的东州的发展问题。
这三件大事,得由三批人来实施。
三批人之间还得相互配合,还必须留出一支后备队,准备并且落实两套预案。
本来尉迟兰那边的人会以为,东州必然是自己的主场,竺年那边就是个捡便宜的。
东风号现在生意确实很大,但是东风号能干嘛?顶多就是修个路呗。
有些人心里面还在嘀咕:这修路的事情,怕不是竺年不显得吃相太难看,硬添上去的。
修路不能说不重要,但是现在马上就要打仗,临阵磨枪也嫌太晚。
但实际开会下来,他们很快就发现,三个方向,竺年能够搞定两个。
东风号凭借着职业便利,几乎已经把东州已经粗筛了一遍,甚至已经拉起了一支人数不少的队伍。
可怕的是,这支队伍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们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其实像东风号这种,主要以匠人为主,而且分号遍地,到处给人做活的商号,是很难统计确切人数的。
用竺年上辈子的话来说,很多在东风号做工的人,都是农民工。他们本来就是农闲的时候,来做个短工。这些人有生面孔很正常,流动性也强。
他们平时出来找短工很困难。大部分就算找到了,也只能做一些说好听叫体力活,直白的说就是卖苦力的活。即便如此,他们还得面临工钱被克扣之类的问题。
东风号的工作虽然也很辛苦,但是可以学手艺。工钱也能伴随着手艺的提高,得到相应的提升。活也多,几乎去了就能有活干。只要勤劳肯干吃得起苦,能够赚不少钱。
也因为这样的构成,东风号和普通百姓的联系,非常紧密。
什么来自于哪个势力之类的,在竺年看来并不重要。
多少年过去了,谁还会真正去为了一个只是听过的名头拼命?
竺年拿来用的,也不是这批努力干活的日子人,而是另外收拢的那些因为各种原因,日子过不下去,对朝廷有仇恨的人。这些人能够很好的借助东风号的名头,隐藏起来,在暗处发展。
尉迟兰都是不久前知道的,觉得自家小年糕真的是表面看着白白软软的,别人压根不知道肚子里藏着多少馅儿。
专门负责东风号武装组织的人,原本只有竺年的几个亲卫,但是现在坐在会议室里的,是一位干练又温和的年轻公子,身后还带着一个模样清秀的书童。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就坐在竺年身边,听竺年给他介绍尉迟兰。
“这是我家伴读猫猫。”
猫猫公子对尉迟兰笑了笑:“尉迟先生见笑,在下茅高远。”又对竺年说道,“我在这儿只能留两个月,不过可以把猫弟留下。”
说完,他对自己的书童招招手:“这是我家猫弟。”
书童和茅高远长得有几分相像,严肃道:“在下茅丘,见过小王爷,尉迟先生。”
竺年笑眯眯地应下:“哎,先去坐着吃饭,今天的排骨做得不错,吃完再去窗口打。”等茅丘走了之后,他才问茅高远,“我还以为会是虎子来呢。你应该赶着成亲吧,怎么还有空过来待两个月?”
茅高远说道:“成亲得年底,我赶回去来得及。虎子刚当爹。他媳妇儿给生了一对龙凤胎,他欢喜得不行。就是他媳妇儿身子骨有些弱,他现在一边干活一边带娃,还带照顾媳妇儿。有下人帮忙,都累得够呛。”
茅高远又说了些南地的情况,多半是几个伴读的家事,随后又说起南泉的事情:“长公主殿下一切都好,我上个月见她的时候,还自己去放纸鸢呢。皇后娘娘陪着。哦,皇后娘娘现在做起生意了,开了一间裁缝铺,还有一间银楼。”
“咦?她哪儿来的钱?”
“长公主给了一些,还有陛下卖字留下了一些钱。”南泉商业氛围浓厚,各国来贸易的商人极多,交易多以金银作为交换货币,当地十分富庶。
在这种富庶之下,南泉的文化氛围就显得很单薄。不是说南泉的人没文化,其实当地的学堂私塾遍地,但要说到出个文坛巨匠什么的,就差了很多。
宋恒这种书法大家,在南泉就是垄断市场。他自己觉得自己写一幅字卖不了几个钱,那是相对于他一个当皇帝的价值观。实际上他的字,已经非常昂贵。这还是大家都不知道他是皇帝,只是单纯以书法的水平给出的价格。
竺年听着,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哎,那还挺好?”
两人闲聊了没多久,下午紧张的会议继续,吃过晚饭之后,还是继续开会。
许多问题得到解决,许多新的没有考虑到的问题又相继产生。
会议室很快变成了总指挥室,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来来去去。
元家村的村民们再迟钝,也觉得事情不对劲,有些找元姑娘的学徒们打听,有些直接就找到元姑娘来打听。
元姑娘就按照竺年的意思,直接告诉他们:“今后我们这里就姓竺,不姓宋了。”
打探消息的族老,被她这一说直接就懵了:“啊?要变天?”
元姑娘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说道:“三叔公,我跟您,咱们私底下说说。这变不变天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您瞧着咱们这一年来,村里面日子是不是好过多了?这是跟着姓宋的干出来的吗?”
族老这点很清楚:“那肯定和姓宋的没半文钱关系!”又说,“可变天不是要打仗?打仗可是要抓壮丁,要死人的!”
“这点您放心。我问过了,不抓壮丁。咱们还是照样做皂,做油膏就行。”她见族老还是游移不定,继续说道,“您看他们要收拢民心,起码得做个样子吧。他们现在在咱们村里,起码得对咱们村好点。”
族老觉得有道理,下意识点点头。他回去的时候走得慢,突然就注意到自己脚下的土水泥路,河边冬日里加固的堤岸,再看看村里好些人家翻修的房子。
“对!”这哪里是跟着姓宋的过出来的日子,这是姓竺的带来的。
这才过了一年,就有这样的变化,要是再过个三年五年,村里还会有人家因为盖不起房子闹矛盾吗?
族老一方面定了定心,一方面又不怎么相信打仗会不抓壮丁,交代族里的青壮,要加强身体锻炼。
元姑娘那边知道了,第二天就送来了两名学徒,天天早上带着全村的人做操打拳,也不累,打完微微出汗而已,但是身体明显松快了许多。
元家村这边的日子还和往常差不多,只有当一个村民有一天突然说起:“好像这几天来的人少了?”
“是啊。平时村里的打谷场上这会儿都停满了车,今天都空在那儿。”
村民们有心,想去苗圃那儿看看,但恐惧心终究盖过了好奇心,没人敢去多打探。哪怕有几个混不吝的二流子,这些天也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怕被抓去充军。
上一篇:妄欲
下一篇:不要靠近剑修会变不幸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