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利落的妇人开门点灯,伺候她洗漱,一应用度都和在王府内差不多。卧室内的雕花大床,比王府里的还要大得多。显然是竺年不服气他爹说的不合规矩,暗搓搓在东萍府搞的。
巨大的拔步床,像是一整间屋子,走到床上还有两级台阶。边沿用金子镶嵌着百花图案,梳妆台和床板上用的螺钿,在烛火下,流光溢彩。床头放着一盏琉璃灯,她就着灯火看了一会儿书,心想,竺年是她亲儿子,她这个亲娘来担心就行。
今天这件事情,若是外人借着丫鬟的口来“担心”,那就是不怀好意;若是丫鬟自己“担心”,那是……是什么?她家糕儿才多大一点儿,已经有女郎惦记了?
罗英书也看不进去,越想越气,等第二天一早看到竺年,直接把人提溜到跟前叮嘱:“专心做事,少想点有的没的。”
“啊?”竺年被说得一头雾水。
罗英看他这幅蠢样子,气得拍了两下背:“啊什么啊。娘会给你相看好人家的姑娘,那些莺莺燕燕的少看!”
“哦哦哦。”竺年恍惚间看到家长教训早恋的小孩儿,好不容易脱身去忙自己的事情,突然想起自己上辈子这会儿。
那时候他也没早恋,整天沉迷游戏,再过一段时间就是进入青训营,然后开始打比赛了。
他娘想多了。他身边哪有什么莺莺燕燕?
他又不是变态,难道还会对中学生下手?
再说现在十几岁的姑娘,可不像他那会儿营养跟得上,全都是前后一样平。
“咦?”竺年突然看了一眼走在他身边的尉迟兰。
已经初具成年人骨架的“高中毕业生”,前两天裁衣的时候还不觉得,今天看他穿着一件旧衣服明显已经显小,藏在厚衣服下的身材就显现了出来。
尉迟兰:“糕儿!”
竺年看了看尉迟兰后腰下方的手,感觉有点熟悉,瞧着特别像是自己的。
作者有话要说: 糕儿⊙▽⊙:我神马都不知道!
先生( ̄ェ ̄;):……没事,我不介意。
糕儿⊙▽⊙:真哒?
先生(/ω?\\):真的,我们可以私底下慢慢来♂
(完)
第二十五章 南王府正常操作 ...
由于不可描述的行为,初中生竺年差点吃了竹板,老老实实背了书,交了拖欠的策论作业。
尉迟兰倒是不生气,更多的是害羞。
白天一天没见到竺年还好,等在衙门里吃过晚饭,又工作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熬到天色擦黑,想到要回去和竺年睡一屋,甚至是睡一床,脸上的热度就怎么也退不下去。
他本来就对竺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被少年的无心之举弄得七上八下的,羞耻中又有点欢喜,还带着点空落落。
竺年背完书,见尉迟兰不吭声,觉得这件事情就过去了,爬到外床把蜡烛灭掉,又把尉迟兰往被窝里一推:“睡了睡了,先生晚安。”
他的动作太快,尉迟兰没来得及阻止,就被扑了个正着。怀里的小孩儿暖烘烘的,让他心里面软成一片,只能搂好了盖好被子:“晚安。”
东萍府靠海,又在北方,在峪州已经开始入春,这里的气候依旧停留在冬天。下午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入夜之后尤其冷。
城内这晚率先用上火炕的百姓,睡得比谁都踏实,不少小孩儿还尿床了。
城里人也不介意,早上一边洗衣洗被子,装模作样打几下干坏事的小孩儿,就纷纷夸赞起火炕来。
“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好东西,晚上睡觉可暖和了。”
“没错,就是废柴。”
“废点就废点了。家里老人孩子能不受冻。”
“要是往常,谁家也不缺这点柴火钱。现在……能一样嘛。”
“嘿。您这话说的。往常咱也没有火炕啊,还在家里冻着呢。”
“家里大人孩子的,手上脚上耳朵上都是冻疮,又烂又痒。”
“只恨南王府来得晚,要是早几年就到,说不定我爹娘还能再多熬过几个冬天。”
“是啊,我家幺儿也能……”
“要我说,这火炕又不是非得这会儿才拿来。人家早就有了,就指着这一波收买人心呢。”
“就是。不就是等着我们感恩戴德嘛。没安好心!”
“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恶妇!有种你就把你家火炕拆了!”
“我就说怎么了?盘炕我家出钱了的,又不是白得的,凭什么拆?”
尉迟兰没想到自己当代理县令处理的第一桩案子,竟然是几个妇人打斗。
这时候的衙门里物资清点已经接近尾声,但是物资众多还没分派,只要是间屋子都堆满了东西。不仅锁着门,守着人,而且还得白天晚上的防贼。
他只能坐在院内的亭子里,来处理事情。
原本的县令已经变成了文书,也不敢坐在亭子里,找了一张小板凳坐在亭子外面,都不像是个人,更像是个什么摆件。
几个妇人没见过县老爷,被衙役带到县衙里来,腿都软了,哪儿还顾得上打架。等衙役的手一放,她们直接软倒在地上,一个劲说自己冤枉。
尉迟兰破费了一点时间,才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问了其中一名妇人:“盘炕收了多少钱?”
妇人说道:“五十文。自家准备材料,收五十文;需要另外准备材料的,两百文。”
两百文,相当于东萍府一个成年人工作半月左右的收入。虽然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不是一笔随随便便就能使用的小钱,但是对于家里面添置一个大件来说,真心不算贵。
尉迟兰问了其他几名妇人和衙役等人,得到的也是相同的答案。
文书还找来了一份公文,上面有详细的图画和文字说明。配图一看就是竺年的手笔,起码草稿是。
尉迟兰不由得笑了笑。他知道竺年一天到晚在忙活,也不知道他在忙活什么,火炕显然是其中之一。
这件事情处理起来也简单。他问那名有意见的妇人:“你家是出的五十文,还是两百文。”
妇人不敢隐瞒:“五、五十。”刚打仗结束,城里城外到处都是残砖断瓦。他们家附近没受灾,只要花点力气,去别处搬来就行。多花一百五十文的材料钱做什么?听那些人讲的耐火之类的,不都是想着要骗他们多花钱嘛。
尉迟兰对文书说道:“去账房那里支五十文给她。”又点了一个衙役的名字,“你带人去把她家的火炕拆了。”
妇人一听,这还了得,赶紧阻止:“老爷!我不要钱,我不拆火炕!”
现在虽然已经一个脚趾尖碰到了春天,但是春天化冻才冷呢。火炕要是不好,他家也不会去盘。尤其是昨天睡了一晚上,火炕的好处是体会得真真的。她家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做主,真要是拆了,她不得被家里人给拆了?
如果这里换做竺年,或许只是做个样子,但是尉迟兰骨子里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说拆就拆。让人直接架着妇人,一路到他们家,在坊市里说清楚事情的原委:“火炕是南王府的小王爷想出来的。南地温暖,根本用不着火炕。殿下到了北地,见不得百姓受冻,才想出来的法子。既然你不满意,小王爷也不用做这个恶人。拆!”
盘炕的难度不大,但也需要用到匠人。拆炕就不用了。几个孔武有力的衙役,拿着工具一顿砸,很快就把崭新的火炕拆成废墟。
衙役们这两天被收拾得没脾气,还把拆下来的砖土从屋里清理到外面,连地都给扫干净。
一些围观群众,本来也有和妇人差不多想法的人。但是听尉迟兰这么一说,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对啊,南地那么暖和,哪儿用得着火炕啊。”
“别说人家是小王爷,就是城里面那些有钱的富户,冬天不也是烧地龙。难道小王爷还会过得不如几个行商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丧天良的白眼狼,传出这种话来。人家小王爷一片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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