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急不得。机会倒也不会太远。
“行叭。”竺年下马,没把缰绳交给禁军,而是拍了拍雪鸦的脑袋,“在这儿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出来。”
雪鸦轻轻“吁”了一声,模样十分乖巧。
旁边的黑鸦过来,低头咬住雪鸦的缰绳,把它牵到一边,展现老大哥的成熟稳重。
月皇陵是成片的许多个陵墓,葬着大月建国以来的帝后,以及一些王子、重臣等等。
禁军看他走过来,并没有阻止,而是小声说道:“一些陪葬墓被破坏了一些,不过都不严重,具体还得等工部的大人来核查。”
竺年看着小地图上的红点:“嗯。我进去看看。”他推开禁军递过来的线香,找到机关推开墓道门。
后面没有被断龙石封死的石门,推上去很轻巧。打开之后,竺年用脚踢了两块石砖,把门垫上,示意跟随在边上的禁军把墙上的油灯点亮。
门口的最先一盏灯点亮之后,后面的灯就自动亮了起来。
油灯的光很小,并不能把墓道照清楚,只能隐约看到油灯附近的一些壁画。
这些上了油彩刻在墙上的人物图景,在微微晃动的昏暗灯火下,像是活了过来,瞧着打扰逝者的生人。
此时白天的京城,已经是一片春日的风光,梨园那边的梨花都已经陆续开放。
晚上还有些冷,山里面更凉一些,墓道里更凉。
跟随进来的禁军呼出一口白气,感觉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肤像是结了冰。
公子哥们倒是好奇大过害怕。
只是皇陵再大,也不是宫殿,显然不能容纳这么多人。
竺年说道:“你们在外面等着,我一个人进去看看二姨夫。”
“也好。”尉迟兰率先停住了脚步。
他这样说,其他人自然就也停下了脚步。
竺年就笑了笑,回身就把刀拔了出来,对着空荡荡的墓道笑了一声,差点把墓道口的其他人吓死。
别说是没经历过什么阵仗的公子哥们,就是战场上下来的禁军,有几个也猛地一哆嗦。
尉迟兰给竺年带的大氅是深色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墓道中。
似乎没过多久,也似乎过了很久,外面突然听到两声奇怪的叫声,经过墓道的重重回音之后,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地狱里爬出来的什么东西。
许多人脸上的汗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倒是尉迟兰直接拔刀往墓道里快步走了进去,还没走出众人的视野,就听见两声重物落地,随后竺年拖拽着两个人就出来了。
两个人体型不小,竺年拖拽的姿势有些别扭。
尉迟兰很快接手了其中一个:“没杀?”
“没有。直接杀了太便宜他们了。”竺年把人交给禁军,“有没有囚车?把人关起来,小心别弄死了。再来两个胆子大的,跟我进去记录一下。”
二皇子往前一步说道:“我也去。”
竺年点了一下头:“找块帕子捂住鼻子,里面味道不好闻。”
二皇子照做,并拦住三皇子:“三弟在外面等着。”
其余自觉胆子大的公子哥也只能驻足。
竺年对他们说道:“我这儿稍微耽搁一点时间,你们抓紧时间休息。”
说完,他又从禁军那里拿了一根火把,带着人往里面走。
笔直的墓道尽头,正对着的就是宋恒的主墓室。
此刻他的“房门”敞开,宋恒的尸体被扔在了棺椁外面,和一堆明显年纪不大的尸体堆叠在一起。
那是灭国之战时,被天罗教主从城墙上扔下来的年幼的皇子皇女们的尸体。
竺年将火把递给禁军,不用多说,尉迟兰就上前和他一起合力把宋淮的尸体放回到棺椁内,重新合上棺材盖。
两人又把几具年纪不大的尸体,摆放整齐,退出去重新关上墓室门。
他们又转道隔壁放着一具空棺的墓室内,把凌乱的墓室收拾整齐,合上棺材。
之后,他们全都离开了皇陵,竺年直接把墓道门给关上。
过了两三个呼吸,众人觉得脚底震动,耳边传来闷响,才发觉竺年做了什么:“你把断龙石给放下了?”可是你二姨不还活着吗?将来让她葬在哪里?
“嗯。”竺年看了一眼不算特别巨大的皇陵,伸手在长随端来的热水中用肥皂洗干净手。
其他进去墓室的人,全都跟着仔细清洁。
“暂时只能这样了,将来只能委屈二姨在南泉安身了。她这辈子活着嫁了个二手的男人,死了不能再进一个二手的墓。”竺年从手上解下一串金珠子,拆散了分给进去的两名禁军,“拿着压压惊。”
两名禁军接过,看着金灿灿还有精致花纹的金珠子,顿时觉得这一趟值了。
公子哥们呲了呲牙,心想给皇帝当皇后,怎么听着还那么磕碜?
只不过这墓室被那个什么天罗教的教主穿着龙袍躺过,先皇后的衣冠冢里还躺着个天罗教的右护法,这确实让人膈应。
“走吧,我们进山。”竺年把马匹全都交给禁军暂时照看,检查了身上的东西,整队进了山林。
他对公子哥们完全没有照顾,也没有传授经验的意思。
山里面黑黢黢的也看不清,还不好点火把。
本来对自己颇具信心的公子哥们,勉强跟了半个时辰,已经气喘如牛。
两位皇子和宴瑞都还有余力。
二皇子就说道:“你们留下休息,等天亮或者看到禁军再走。”
公子哥们在经过了刚才的山路,有几个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明白二皇子说得有道理:“殿下们自去。”
等前面几个人很快消失在山林中之后,他们就近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搭建了一个临时营地,点起了一堆篝火。
火光映出众人灰头土脸的样子,纷纷笑出了声,又旋即停了下来,感叹:“我等训练不够,只知道马战,完全不知道山里面的样子。”
他们其实对进山到不算陌生,但进山玩耍狩猎,和在陌生的野山里追踪敌人有着本质的不同。
“不说南地多山多水,再往东的迁山,往南的蒲岭,早早晚晚我们都是要领教的。”
“唉,您就别提水了。我还不会游水呢,一到水里,就跟个秤砣似的,直接往下沉。”
“听说年哥家里有个专门游水的池子,你说咱们夏天能不能到年哥家去玩儿?”
“你就不能让人在家里也挖一个吗?”
“往哪儿挖去?我家人多,住人的地都不够,也没园子。”
“让年哥在梅园里挖一个?”
“说得轻巧,你跟年哥说去。”
“要不我们在梨园那儿挖一个。那边买一块地,应该不贵吧?”
几个公子哥从来没想过物价的问题,和先前的宴瑞差不多,下意识觉得郊外的物价必然比不上城里。
可惜现在宴瑞不在,否则就会给这些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小兄弟们好好讲讲。
宴瑞现在脑子和眼睛里唯一剩下的就是尉迟兰的落脚的地方。
他刚开始盯着的是竺年,但很快发现竺年在山里面的存在感很弱,哪怕知道他就在自己前面不远,也很难注意到他。
动作又轻又快,像是原本就生活在山林里的山精鬼魅,根本连跟都不知道往哪儿跟。
还好尉迟兰的动作虽然也同样快,却没有那么难捉摸。而且他也是在跟竺年,偶尔还会回头注意身后的三个人,让人倍感安心。
“飘”在前面的竺年突然说道:“这儿有块平地,你们稍微休息一下,我去前面看看。”
视线中的红点距离一直不太远。但是山林里面就是这样,直线距离和实际行走的路线完全是两回事。
一直到刚才,红点还在移动,这会儿倒是停了下来,应该是准备休息了。
翻山越岭比在平地更家消耗体力,哪怕心里面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起飞,不恢复足够的体力,不用等追兵赶到,大山本身就能把人给活吞了。
虽然眼前的山不大,晚上也有很多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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