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活干,有钱赚,生活宽裕,人的心情自然也能更好。心情好了,包容心也强了,人也就更加平和,争吵的事情就少了。
姜卓看几个跑过的小孩儿,全都口袋鼓鼓的,塞满了炒熟的花生瓜子,就点了点头;再看到小城里人们种的菜地,土壤翻得很细,菜苗已经长出了小叶子,就觉得这是他要的百姓生活的图景。
但他看了看小城空荡荡的岗哨,还是在内心觉得,这地方更适合用来建造军港。
竺年从递上折子起,就知道姜卓会是什么反应。包括这座小城,都是来自于他的刻意。
只是为了防野兽,其实不用做成这样。
小城不就是为了给野爹打个样嘛!
来,瞅瞅,将来的军港模型都给您造好了。这不比画个效果图好使?
再说他一个挖坑的人,哪能动手画什么军港的效果图呢?
小城住的人少,房子也没盖几间,短暂歇个脚还行,想要留宿是不行的。
等到了时间,竺年又骑着孙子驴,带着一群人回去,到银城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接下来几天,众人不用他带路,就已经能够自由行动。
有几个绑了驴车,带上帐篷,说是要在湖边小城安营扎寨。
竺年也不管他们,还吩咐人提供后勤。
就这么过了足足七天,姜卓终于得走了,临行特意跟竺年说道:“你说的把沃水和银湖挖通的事情,递个详细的折子上来。朕让工部派人过来帮你。”
竺年就把姜卓的船上塞满了咸鱼,当做土产给他带了回去。
姜卓也不嫌弃,等他走了之后没多久,就一船船的往这边运人运东西。
人,是姜卓说的工部的官吏。
挖运河不是小事,哪怕从沃水到银湖的距离不长,也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具体怎么挖也有讲究,不是说拿一根尺子划一条线就行的。什么地方容易挖,什么地方不好挖,都需要前期大量的工作。
而且这种工程,哪怕前期工作做得再细致,等到具体进行的时候,总会出现各种意想不到的状况。
为此,姜卓特意起复了一批原先大月时期负责水利方面的官员。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混杂在其中的兵部的人。
竺年就当没看见,对着临时码头上许多奇怪的人犯愁。
要说这年头,谁的行动最引人注目,那肯定是皇帝。
皇帝去哪儿就去哪儿,是一种大家共有的默契。区别仅在于能不能去,去了之后能干成什么事儿。
姜卓到银城的事情,去的时候很低调,没什么人知道具体情况;等回来之后不需要瞒着,大部分人都知道了。
这一下,许多人都闻风而动。
有门阀世家的,不乏当权的贵人亲自去的;也有一些派了得力的管事去的。
另有一批人早就准备去,只是冬天交通不便没能成行。
他们是一群商人,盯的人不是姜卓,他们也没能耐去盯姜卓,他们盯得人是竺年。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起来的风气,也许是一群南货商人,也许是如今繁忙富裕的一号码头,也许是糖巷,反正在商人群体中,跟着竺年有肉吃的形象十分稳当。
具体做什么生意,怎么做生意,自然是各凭本事。但这位嬉王主政之下,当地平安和乐,他们这些商户也能免于被人敲诈勒索。只要安安分分做生意,哪怕只是行脚的小商贩,一年到头都能赚不少钱。
这几路人马,全都赶一块儿去了。
竺年站在码头,脸色不太好看,倒也没责备,让人在银城里收拾出一个坊,专门用来给这些人住宿,然后还专门跟不同的群体见面,了解他们的意图,还跟他们说明了本地需要的东西。
大部分人还是听劝的,但有一些人就是不信邪。
尉迟兰看他回来满脸无语,就知道事情并不顺利:“他们想盘下银城周围的地,就让他们盘,反正你劝也劝过了。”
竺年走进来就瘫在水井边的躺椅上:“这群人什么脑子啊?出了银城,周围野兽比人还多。在这儿建房子,卖给谁去?一号码头周围能整个梨园,那是紧贴着京城。主要住的人都是收入不高的租客,做生意的都是一些小买卖。二号码头那儿距离沃州城远,我就只建了个宿舍,没整那么多事情。难不成这地界还能比沃州那儿好?”
尉迟兰对赚钱这一块始终没有竺年敏感,想听他详细分析,提了水起来给他擦脸:“父皇不是还打算修运河?这边人只会越来越多,做点生意应该不难。”
一边的长随和来送茶点的厨子也在边上坐下,还围过来一圈御林军。
竺年看得一乐,坐直把手脸洗了:“人多也得分情况。京城人为什么多?那是因为京城是天下的中心,有权利有财富。沃州呢?沃州有良田万顷。又譬如我南地的茶州,虽然林深雾绕,但是这地方种出来的茶叶就是比别处要好。这都是能够活命,养活几代人的自然条件。
银城周围有什么呢?翻地也不好翻,能有一个大湖,出一些鱼,附近还没什么人吃鱼,卖不出太好的价钱。
在这里做工的人,建码头也好,挖运河也好,能挖几年?等过上三五年,这边的工人都撤了,在这里买了房子的人,靠什么生活?靠打渔吗?”
有人提出不同意见:“可我看吏部的大人正在拾掇建衙门。这儿是要变成一个真正的城的。”
“城也有大有小。靠着银城的自然禀赋和位置,能养活多少人?”竺年想到以前,“我们先前去过的府城,一个丹州府城,一个林州府城,都是连个小县城都比不上。不去提林州府城,同样在沃水河畔,银城的位置能比丹州好吗?”
有一名御林军的百户忍不住说道:“可银城的位置很重要,不能作为普通百姓之用,但作为军镇呢?”
竺年就说:“你以为我没打过仗?”
百户也很耿直地说道:“可您不是打输了吗?”
行叭,成王败寇,有什么好说的呢?
竺年就把小脸一扭:“反正我觉得不能当军镇,要不了那么多人。”
还是无险可守的问题,只配建立一个哨所。哨所能有个百十来号人换班就行了。
他觉得银城的规模怎么算都足够,甚至还稍嫌大了一些,附近的产业不足以支撑这样的人口规模。
长随把他们的聊天内容如实记录下来,送到了姜卓面前。
之后,来的那些想拿地建房的大商人就没有了。
姜卓还是想建军镇的。不提别的,北部六州就悬在头顶,镇北王府不仅有战斗力,而且还是宋氏宗亲。只要宋觉这个镇北王愿意,很容易就能纠集起一帮子前朝余孽。
北部六州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必须把这一块地方拿下,京城这个皇位才能够坐得安稳。
在战争的优先级上,北部六州是第一位的。
银城这里建立一个军镇,无论是用于向北部运输兵力和粮草辎重,还是作为进攻北部时候的一个补给站和指挥站,都是相对不错的选择。
如果竺年能够帮他把周围的军屯好好发展起来,让这边能够提供一部分粮食补给,那就更好了。
但是竺年显然没这么好心……
姜卓提笔写了一封密令交给张茂实:“送去给冯闽。太后那儿有东西要给糕儿,记得一起送过去。”
“是。”张茂实应下,听姜卓还是习惯叫竺年乳名,就觉得叹气。
陛下对自己亲儿子都不怎么叫乳名,对竺年这个儿子,倒是样样都大方,还放在心上。那模样瞧着也不像是养个讨人喜欢的小猫小狗。
不过,天心难测。他就是一个伺候人的奴婢,上头怎么想的,他还是少自作聪明去揣测,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想是这么想的。但他还是私人准备了一个箱子的东西作为回礼,毕竟人家王爷也送他东西了。
往竺年屋里面抬的东西,几乎每天都有。
尉迟兰显然是打算做长期准备,把屋子舒舒服服地布置起来,又另外让人在银湖小城里也建了一个宅子,方便他们到夏天的时候去游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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