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岸地势较这边略高,受到洪水的影响较小。
来人能够不怎么费力,就走到河岸附近。
他们一开始疑惑这些人到河边做什么,就见对岸的人对他们呼喝起来。
施闲不解:“怎么回事?去问问!”
一名随从上前,大声询问了几句。
那边倒是很快传来话,却不是什么解释,而是一句沃州话,大意是嘲讽他们几个京城人到沃州来了,还不断高声让他们滚蛋。
京城和沃州不对付多年,相互之间各种瞧不上。
随从没想到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遇到一波地域嘲讽攻击。他作为京城人,倒是很想输出一波,但是现在不适合,只能耐着性子,最后不得不亮出兵器,才让对面给了个说法。
对面的人被对方掏出的弓箭吓住不敢跑。他们虽然畏惧兵刃,但从头到尾都坚持说沃州话:“大水里出了龙王,直接飞到沃水里去了!”
众人说完就走,不忘把祭祀的东西扔到河里,远远的还能听到骂声不绝于耳。
一众将领简直不敢看施闲的脸色。
施闲怒极,反而平静下来:“去几个人,探探现在沃州民间有什么传言?我倒要看看,谁那么大胆子,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装神弄鬼。”
有将领不敢在施闲身边,主动请缨而去。
这位将领就是前几天听了乐云大师的话,带着亲信躲避出去的。
他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后怕。那天晚上他要是还留在军营里,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的视线落在一个个不甚明显又格外突兀的大水坑上,不说不觉得,但只要听过那个传言,就能一眼看出这些有些相邻的水坑的形状,像是一只巨大的脚印。
这种脚印,还不止这边有。他们原先驻军的营帐处,也有一个类似的。
不用去到沃州城内,只要随便在附近找个集镇,随便找个什么茶摊酒楼的一坐,就能听到龙王的传言。
“要不是龙王出世,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雨?”
“我看是因为下了这么大的雨,才把龙王给吵醒了。”
“我问过我八十多岁的**,说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雨,肯定是东边的做得天都生气了!”
“你们说的这些都没讲到点上。依我看,龙王飞到了沃水,是沃水!”
“沃水怎么了?”
“沃水啊,是我们沃州的!”
“天命在咱们沃州!”
“嚯!”
本来只是想借着探听消息,出来缓缓的几个将领随从,这会儿也难免多想。
他们吃过一顿饭,换了一个大一点的县城,发现这边的传言更加离谱,连谁谁家出生时候天有异象,也有说是龙王飞天的时候谁谁家生了娃。
一行人分头去探听到傍晚,回来聚在一个酒楼的包厢里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良久,才有人说道:“要不是统领说是人为的,我也差点信了。”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接口:“我倒是没看出哪里人为。”
将领心头惴惴,安抚了一下众人的情绪:“好了,不用多想。赶紧吃饭,咱们回营照实禀报。”
虽说如此,众人都没有心思吃饭,随意填饱了肚子,连夜往军营里赶。
将领想的比其余人更多。
大水那晚,除了他自己的本部,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压根不在军营里。
这件事情是乐云大师通知他的。
和尚这类的方外之人,很容易就和一些玄之又玄的事情扯上关系。他就禁不住想,是不是乐云大师提前知道了龙王要飞天的消息。
当然,这也可以解释为,乐云大师只是知道有人要炸河道的消息,或者干脆河道就是乐云大师炸的。
但是这也解释不通。
那条河,他们今早去见了,小河也只是相对沃水这种大河而言的,哪怕窄的地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搞事情的。
而且连日大雨,水流湍急,什么东西扔下去都得被水冲走。
要是南王的战舰,倒是有威力巨大的火神炮。可那是南王才有,乐云大师一个和尚能有什么?
装了火神炮的总共也就两艘船,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根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绕到他们后方去。
如果说乐云大师真的用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办法,引来了大水,那又何必多此一举通知他们呢?
现在雨也停了,洪水眼看着就要退了,也不见他来要好处啊。
可见,乐云是真的大师,真的菩萨心肠。
龙王这事情……难不成还真的落在西王身上?
不不不,西王这人,连同他的那几个儿子要是能当人君,他还不如相信施闲统领能当皇帝呢。
说起来,也不知道统领怎么想。
他们禁军,要不就干脆认了大皇子当皇帝,要不就去从南王手里抢老皇帝,哪怕只是把军队摆到江州,做个和南王对峙的样子呢?
不然他一个朝廷命官,从来只有他去平叛的份,难不成还能成为被别人平的叛?
这次洪水,禁军的损失表面上看不算大,人员伤亡不多。那些没找到的人里,他都怀疑究竟是真的失踪,还是借着洪水的由头假失踪。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染上伤寒的人数不少,药材没有这么多,大多数人只能硬撑着。
另外粮草大都泡了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现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时节,想要再筹措粮草,可不像秋后那么容易。
最后是兵器受潮,得一刻不停地保养。大水又冲掉了大部分关键的桐油,现在都是问题。
他自己的本部倒是损失不大。
可这样下去,没粮没刀,他光有兵有什么用?
他在纠结的时候,已经有人和他猜测一样假失踪,直接跑到了镇北王的军中。
宋觉亲切地接待并慰问了这些禁军,肯定他们能够弃暗投明,让人带着他们去好好休息。
蒋参军说道:“怎么才来十几人?”
宋觉倒是不嫌人少:“来十几个人是正常的,一下来几百几千人才不对。那十几个人好好找大夫给他们养着。养好了问他们意见,想回家的就让他们自己回去。记得把咱们优待的事情传出去,让禁军听到,这样来投靠的人才会更多。”
他们镇北军,说到底更像是一支隶属于宋家的私军,是隐藏在暗处的,是不为人知的。
而禁军是什么?
禁军是整个大月明面上战力最强,最能代表皇权的军队。
让禁军放弃禁军的招牌,跑来投靠他们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军队,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若是禁军稍遇挫折,就发生大规模哗变投降,他们才该担心,是不是诈降。这十几个人过来,他也暂时不敢用。
可惜施闲走错了一步棋,他竟然直接把自己身上最重要的皇权标签给撕了。
他没说自己造反,但他现在既不听令于宋淮,也不听令于宋恒,拥兵自重,已经形成了事实上的造反。
而且他现在的行动,让他有些看不懂。
若说施闲志在天下,那他应该拿着手头的兵力直接扩张地盘;但是他就缩着,瞧着还真的像是在等宋恒宋淮父子俩分出个胜负。
“你说,施闲在等什么?”
竺年跟着嘀咕了一句:“他能等到什么?”
他把【眼】插在了送给宋觉的茶盒上,茶盒被放在宋觉住的中军营帐。虽然不一定能够看到画面,但是能够听到声音,每天都能参与不能说话的远程电话会议。
马车里,尉迟兰听不清竺年在说什么,凑近了问他:“什么等什么?”
他以前也不是没有过长时间坐马车,但现在大概是脚受到了限制,就格外想出去骑马,哪怕是跟着车队慢慢走一段也行。
竺年不好解释【眼】的存在,把宋觉的分析用自己的话解释了一遍。
尉迟兰听完,几乎没怎么考虑就说道:“等姜国。”
竺年想听尉迟兰继续分析,听到外面敲门,车夫掀了门帘说道:“殿下、尉迟先生,前面要上坡,得麻烦两位下来走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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