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竺年他们早在天还没亮,就直接离开了元家村,一路直奔东州城。
沈知府是个聪明人,还有个儿子沈化跟着竺年做事,哪怕没明说,他大概也能猜到这其中的谋划。
东州内的各种变化,在他的有意观察下,大致能判断局势。
这方面的情况,结合朝廷的态势,这些天整个东州衙门都像是热锅里的蚂蚁一样。
他们能知道消息,但是不知道该如何破局。
尤其是最近的一段时间,他们聚集在衙门里,已经连续数日没有回家,最终得出一致结论——
“降了。”
“咱们东州多少年的税,全都上交给了朝廷,不敢也不能养几个兵,难道反贼来了,靠几个衙役守?”
另一个官员冷笑一声:“这不是还给咱们养了几个看大门的体面体面?”
同样是州府,落魄到东州这样的,可以说整个大月是独一份。
他们东州不是什么穷山恶水,相反东州良田遍地,物产丰富,还连年风调雨顺。他们每年却只见出去的钱粮,不见回来的,连一句夸赞都没有,每年去京城述职,往往还要被人“另眼相看”。
他们能够当到州这一级别的官员,谁没有两把刷子,谁比谁差了?
“咱们东州真就后娘生的,不受待见。”
“反正京里头也早就觉得咱们会反,那干脆就反了他丫的。”
过了一会儿,沈知府说道:“那既然大家都不反对,咱们就先做些布置,等那边来联系我们。”
“好!”
然后他们这边的工作都做完了,甚至连东州军营里的那群老弱病残都给搞定了,竟然没有人来联系他们。
沈知府:“……”
被逼降,和主动投降是两回事啊。
说白了,他们其实并不相信靠着一个南王府,真能改天换日。他们觉得只要大月缓过劲来,迟早还是会一统天下。
到时候他们是被逼降的,那是为了老百姓们不受屠戮的无奈选择,人还是忠心的,哪怕不能继续任用,至少安享晚年不成问题。
可如果是他们主动投降,将来怎样就不好说了。
他们这种小算盘,尉迟兰非常清楚。
按照他的打算:“不用去理。到时候直接杀几个,管他们降不降。能够主动投降,他们还能继续做自己的事情,要是在这种时候还算计这些,当我们是傻子?”
古朴巍峨的城门,在夜色中看不出破败。
竺年看着主动开了城门迎接出来的沈知府一行,对身边的尉迟兰说道:“年轻人,火气不要太大,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都能沟通的嘛。”
尉迟兰的巨弓已经拿在了手里,看到沈知府有些意外:“你去派人游说了?”再一看对面一群布衣打扮的人中,有一个格外胖嘟嘟的身影,“沈化。”
“都是一家人,哪有说两家话的嘛。”竺年说着,从尉迟兰手上拿过巨弓,搭箭直射城楼上的旗杆。
弓弦一响,旗杆应声折断。
一点金星亮起,像是被他一箭射破了天。
变天了!
所有人见状,不约而同在心里面想,然后对着骏马上的少年郎拜倒。
“臣等见过殿下!”
初升的阳光将一身戎装的少年染成金光灿灿的神仙,他弯着眼睛,面色柔和地面对自己的臣子:“都起来吧,好好做事,为苍生立命,为百姓谋福祉。”
“为苍生立命!”
“为百姓谋福祉!”
竺年听着众人跟随喊出的口号,微微眯了眯眼睛。
身边的尉迟兰似乎听到了他的一声叹息,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却像是自己的错觉。
事情到此并没有结束,哪怕有东州全体官员的配合,他们也不可能继续完全将权限交给原班人马。
政权交接是一项复杂的工作。
这时候就显现出茅高远的能力了。
作为竺年的伴读,他很早就接触到了统治管理的核心。在竺年不在南地的一年多,整个南地的政务,他承担了相当大的一部分。
能够管理半壁江山的南地,一个东州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他有条不紊地按照南地的管理经验,重新梳理了东州的户籍、土地等等信息。
而竺年和尉迟兰等人,则带领军队,从州府到各个县城,再到一个一个村镇,把整个东州从人到地,全都梳理了一遍。
他们留下了十万重新整编过的新军。
随后,他们带着经过初步练兵后的五万军队,直扑新城。
在遥远的北地,晚来的春天已经来临,季节限定版的阳海铁骑会重新出现。
竺年对这次练兵的效果不太满意:“万万没想到,东州军竟然是这幅样子。之前和萍州军、阳海骑一起打东萍府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这次行军以步兵为主,为了不把队伍拉开太长,骑兵的速度也要克制,他们干脆就坐了马车。
尉迟兰的脚脖子重新贴上了药膏,倒不是受伤了,而是恢复后的巩固治疗,也算能起到一定的固定作用:“那不一样。东萍府再怎么样,也就是一个城,他们等于集三州的兵力,主力还不是他们,当然是拉帮结伙去捡便宜。现在真轮上他们打了,自然能逃的都逃了。”
“逃在东州范围内,有个两三轮就能被筛出来,到时候再处理。要是逃出东州范围外,这得变成流寇啊。”话虽然这么说,竺年倒是没怎么担心,“他们能逃的方向就那几个,正好有一个在新兵的营地附近,刚好能练兵,顺便也捉几个厢军使使。”
要是不往新兵营地那边跑,往另外一处跑的话,那就直接撞到觉皇叔那边。
以觉皇叔的脾气,要是发现逃兵,那后果当厢军都得下辈子才有机会了。
在遥远的京畿,宋觉现在的脾气达到了出生以来最好的一段时间。
镇北王令人在沃水边搭了一座高台,成天上去眺望河对岸的对手。
每天上去也是笑眯眯,下来也是笑眯眯。
对岸原来隐约可见的禁军军营,在雨停之后只剩下断垣残桓。偶尔能够看到零星几个人在活动,距离太远,也不知道是禁军还是百姓,动作大概是在翻找被厚厚的河泥埋下的物件。
原本条件良好的扎营地,因为河流的溃堤,整个地形都发生了变化。
要不是雨停之后,沃水水位高涨水流极快难以渡河,宋觉定然率军直接打过去。
“该!天谴!”
作者有话要说: 沈化╰( ̄▽ ̄)╭:爹,你跳槽来我单位叭?
沈知府(-ω- ):兹事体大。
沈化(~ ̄▽ ̄)~:我单位福利可好了。
沈知府(-ω- ):兹事体大。
沈化(-ω- ):那我明年今日给您上香。
沈知府:Σ( ° △ °|||)
(完)
明天一定早一点码字!
第一百零一章 龙王飞天 ...
“什么天谴?分明是人为!”施闲站在河流决堤的地方,额头青筋直冒。
跟随的数位将领随从看着他掩不住的怒容,一个字都不敢吭。
他们都是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老将,绝不是什么新兵蛋子,选择合适的地方扎营这样的事情,是基本功。而且他们扎营的位置在沃州,出于朝廷对于沃州的防范,禁军对沃州的熟悉程度仅次于京畿。
如果是在陌生地方也就算了,但是在这样的地方,发生了大水冲营的事情,怎么可能是什么天意天谴?
施闲大怒之下,亲自沿着洪水的轨迹搜寻,过程虽然不曲折,但是洪水还没有完全褪去,水流可能只是到脚踝,但是淤泥却能够陷进去半条腿。
这让他们举步维艰。
好不容易,他们才找到了这个还能看得到些许痕迹的河口子。
这个原本应该是樱桃小口的地方,已经炸开成血盆大口。上游不断有流水冲击下来,整个已经有点像小湖的河道像是浑浊的泥潭。
一行人此时全都毫无形象,就在他们想继续深入调查,或者干脆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的时候,突然看到河对岸影影绰绰来了一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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