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云喝完一碗烫热的姜茶,后背微微发汗。
他的心头却热乎不起来,小声问身边的人:“咱们这一下,得造多少杀孽啊。”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胆大的人,有点坑蒙拐骗的胆子,杀人放火的事情是万万不敢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能够在那么一个“和尚窝”里出淤泥而不染,能够活到劳改完。
身边的一个穿着短打的汉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已经通知他们了吗?再说杀不杀孽的,咱们是工兵。工兵也是兵,杀敌理所当然,能有什么杀孽?”
遥远的小山村里,竺年刚带着人山上山下跑了一遍,回来看到尉迟兰倚着门等得像个望夫石,不由得笑出声,快步走到廊下,把身上的雨具全都脱了,一边问:“你脚扭伤了,就别站着了。”
谁能想到呢?武艺高超的尉迟大少爷,在雨里走了几步路就把自己给扭伤了脚。
作者有话要说: 糕儿(+ω+):我的兵都是很凶残哒!
先生⊙ω⊙:年糕兵?
先生( ^ω^):水磨年糕、芝士年糕、溏心年糕……
糕儿( >ωω
第九十九章 地方志 ...
黑荥州总体是一大片平原,而且相对干旱。
虽然也会下大雨,可就尉迟兰的印象中,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雨。
他更没在这么大的雨天里,走过山路。
被滑溜溜的山石暗算,一点都不奇怪。
“啊,其实我们那儿下这么大的雨也少见。”竺年扶着身残志坚的先生到房里坐好,自己换掉多少有点潮气的衣服,“要是下在山里,很可能一大片山坡都冲下来,直接塌方,或者干脆变成泥石流。要是有人在底下,很难救得回来。哪怕在边上的人家,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红二敲门进来,送了热水放好:“没那么多热水洗澡,少爷将就擦擦。”
“唉,没事。咱们的姜糖茶够不够?不够多煮点肉,找村里买点鸡鸭。柴火够吗?”多吃肉,才能增强身体抵抗力。
红二放下盆就出门:“都准备好了,都够的。”
山村种地不易,柴火倒是管够的。这边家家户户都养了些鸡鸭,平时都是拿去集镇上换点粮食啥的。虽然村民们舍不得自己吃,但是卖给他们是可以的,倒是不缺肉食。
尉迟兰催竺年赶紧擦身,把干净衣物准备好,又去拿换下来的湿裤子,沉甸甸的全是水:“不是穿了雨衣吗?”
“这么大的雨,穿什么都没用,能挡住个脑袋不湿,就已经不错了。”而且他们不是单纯在雨里面走走,是要干活的。
红二又进来一趟,送来另一盆明显加了料的热水,把竺年换下来的脏衣服收走。
两个小子也跟着进来,给他们摆了桌子。
老板娘端了两碗热汤面进来:“尝尝,我刚学着做的。”
“闻着就香。”竺年拉着尉迟兰和自己一起泡脚。
被大雨困住之后,他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矮榻加高,现在当凳子坐正合适。同样十分简陋但扎实的桌子靠在床边,两人一边泡脚一边吃面。
红二显然没有贴心到给尉迟兰也准备一盆水泡脚。
脚盆不大,两个人四只脚叠在一起,热气从脚底心暖和到脸上。
做面条的面粉揉了鸡蛋,面汤里放了用猪油和干蘑菇炒的菌菇酱,撒了一把切得细细的葱花。两人吃得鼻尖冒汗。
尉迟兰吃完:“我这啥也没干,沾了糕儿的福气。”
竺年把汤都一起喝了,舒坦得直接往后仰躺在床上,完全不想动弹:“感谢的话,少布置一篇功课就行。我先睡一会儿,醒了得见见这里的里正。”
后面的话,尉迟兰没怎么听清,只能招呼老板娘进来,自己拿了一卷书看了一会儿,到底没看进去,也跟着一起睡了。
老板娘听到招呼,进来把碗筷收走,出去后看着连绵不绝的大雨,难免忧心。
红二见了,说道:“排水沟都做得不错,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这边的山不高,山势也平缓,村里看得出很注重这方面,原本就有非常扎实的用来排水的沟渠。
他们这次出去转了一圈,不过是把沟渠里堵塞的树枝石块清理一下,再对一些树木加固一下。
两人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被隔壁外间传来的药酒味薰醒。
竺年醒过来有些迷瞪,扣着尉迟兰要给他擦药酒。
尉迟兰一时间也不知道他是醒着还是睡了。他药酒是得擦,可是擦的是脚脖子,不是大腿,更不是胸口!
茶摊老板家的房子除了大门之外,都没有门。房门口的帘子,还是他们住进来之后才挂上的。
在这种环境下,尉迟兰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有,手忙脚乱地自己起床,瘸着一条腿还要伺候竺年穿衣洗漱。
偏偏竺年也不知道是昨天太累了,还是睡多了有点懵,整个人像软骨头一样,特别难伺候。
尉迟兰好不容易洗漱完之后出去一看,发现外面坐了好几个汉子,全是和他一样扭伤的。
果然,会扭伤的是他一个人的问题,是这座山太阴险了!
这些都是昨天和竺年一起进山的人,其实也不是个个都扭伤,擦点药酒主要是防寒气入体。
今天里正拿来了艾草,红二正在给几个老寒腿艾灸。
说是艾灸其实也就是个意思,普通的艾草效果没那么好。
竺年瞧了一眼难得露出少年气的尉迟兰,戳他腰眼:“大哥大叔们是出去干活才扭到了。你是……”就出门不好好走路,想着走捷径往边上跳。真以为自己武功好,就能飞檐走壁呢?
“停!”尉迟兰单脚跳着闪开,回头去瞪人:都不知道给先生一点面子的嘛!
其余人见他们出来,纷纷站起来招呼:“少爷。”瞧瞧尉迟兰也是一副贵气的样子,改口说道,“两位少爷。”
“别客气,都坐着。”竺年说完,就自己到后头去吃早饭,回来从自己房里搬了两个凳子过来坐下,跟里正说话,“老丈家修渠的手艺真不错。”
里正其实才四十出头,已经头发花白,算是村里的老人,乐呵呵地摆手:“我也就修修补补,谈不上什么手艺。”
他是个聪明人,一听就知道竺年问这个话的意思,给他指了条路:“我们这里的排水渠,是原先的松山县的梅县令连年修的。早年山里头有军队,修了不少工事,后来军队没有了,又碰上灾年,梅县令就做主让我们祖上都迁来这里,好歹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一群人听着老里正讲古,不知不觉雨势变小了一些。
众人的脸色也变得松快。
又过了一天,雨彻底停了。
几名侍卫出去查探了一下情况,很快就带回来好消息:“可以走了。”
大概是这个地方真的驻过军,山路并不以阶梯为主,而是平缓的坡道。几乎都铺了石块,哪怕刚经历了这么大的雨,也不显得泥泞。
竺年他们留下食宿费用,飞快地跑了。
村民们想把钱还给他们,早就连个马蹄子都看不到,急得在后面直跺脚。
“这怎么好意思收钱哟!”
“又是教手艺,又是修屋顶,还冒着这么大的雨出去帮我们通渠。”
“别的不说,那大一瓶药酒就值不少钱,擦着暖洋洋的,我这老寒腿到现在还舒坦。”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最后里正说道:“少爷既然给了钱,咱们就留下。来几个人,随我去附近的村子看看。”
“哎!走!”
他们和附近的村子都有亲戚在。那么大的雨,他们没事,不知道亲戚家需不需要帮忙。
众人很快就收拾了东西,跟着里正往邻村赶。
沿途全是一样的石板路。
“里正,少爷那么好,您怎么不说实话呢?松山县哪里来的梅县令,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啊。”
里正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再说,难道我直接告诉那位少爷,咱们是东王残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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