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竺年满脸不高兴,刚睡醒的脸还有些红,被外面的冷风一吹,立刻就白了下去,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清瘦,显然累得不轻。
见状,姜卓难得检讨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过分压榨这位小世子,但是想想最近得到的越来越多关于竺年的情报,觉得眼前的这点工作量对竺年来说应该是毛毛雨:“怎么就累成这样了?”
竺年就挑了几件家里装修婚房的事情说了。反正装修嘛,谁没遇到过几件糟心事呢?
“我从东州订的琉璃窗,在半道被人扣了。”他满脸真情实感的杀气,“那人可嚣张了,就在京县,把人打了,还说有本事让我亲自去找他。”
谁都知道竺年在京城是当质子的。
质子的日子通常都不太好过,有时候连普通百姓都不如。
截货的人知道他的身份,吃准了他没法找人麻烦。
姜崇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跟我说?”
竺年撇撇嘴:“跟您说了又怎么样?人家是您亲家,和我这个便宜侄子不一样。”
姜崇一听,坐不住了,直接叫了人往外走:“你等着,叔叔给你个交代。”
别的时候也就算了,竺年的婚事名义上是皇后操办的。若是婚事上出了差错,得话的难道是竺年?
而且竺年的身份不同一般的质子,南王府的实力在这儿,他们插手竺年的婚事已经是极度踩线的事情,若是不能办得体体面面,那是要跟南王府直接撕破脸。
“回来!这件事情,朕让人去办。”姜卓也一脸阴沉,“糕儿放心,不管你被扣了什么,最迟今天晚饭前,一定让人把东西和人送到你面前。”
他知道底下的人这段时间确实有些嚣张跋扈,其中有他纵容的成分,但他以为他们知道分寸。
看来得提前管束一下。
他想着,看了一眼胞弟:“弟媳那边,你自己去约束。”
竺年看着整个姜国最尊贵的两兄弟前后出门,哼了哼。
若不是不想委屈他家先生新婚夜开天窗,他倒是想看看在大婚的时候把这件事情闹出来,到底丢脸的人是谁。
琉璃窗是在京县被截的,作为竺年在京畿地区的大本营,哪怕现在京县县令换了人,他不能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只是想查清楚却很容易。更何况人家半点遮掩都没有。
这次办事的人是姜卓身边的御林军和内侍,出面的是就是平时在御书房伺候的大太监。
陈王妃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人都傻了:“父亲不止于此。”
“岳父不至于,但保不齐底下的人擅作主张。”姜崇在外面见过的人小动作可多,“这些人既然敢借着岳父的名义行事,别到时候在岳父家里把东西查出来。”
陈王妃立刻怒道:“你竟然不信我父亲,信那个质子?”
她是姜国显贵,连大月北地还剩下的世家大族都是打心眼里当亡国奴来看待,又怎么会看得起竺年一个质子?
别说现在还没有查实,哪怕真是他父亲做的,又能怎么样?
“正因为他是质子,他才不敢乱说话。”姜崇敢确信,这件事情哪怕不是他家岳父做的,也脱不了干系。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与娘家关系密切,不由得多提醒一句:“这件事情你就当不知道。千万别插手,把我们王府也给拖下水。”
陈王妃感到不可思议:“怎么?陛下难道为了那个质子,连你的面子都不给吗?”
姜崇一听就知道自己的妻子还真打算插手,感到头痛极了。他怕自己话说轻了没用,只能撂下狠话:“平时我不管你,但这种时候,你得清楚,你是我姜家妇!清楚你的孩子们都姓姜!竺年是南王世子,南王府坐拥半壁江山,以后不要再提质子不质子的话!”
从京城到京县要不了多久,竺年下班回家,就看到家门口堵了一堆人。
一群御林军执枪执棒的,不知情的还以为要把他家给抄了。
幸亏家里从上到下的使用人都是和御林军同一个老板,不然还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子。
当然他们现在的表现也不轻松。
大管事点头哈腰地把竺年接进来,小声说道:“陛下和陈王在屋里呢,还有金武侯也在。”
“哦。”竺年略微加快了一点脚步,赶紧把事情结了,把人送走,他可不想留一堆人吃饭。
他现在有钱也没法用,身边就这么点小钱钱,可穷得很。
主屋的厅堂里没有人,竺年就跟着下人的指引,到了后面卧房的院子。
“皇叔,这里工地可乱着,您可得小心。”竺年看都没看跟在姜家兄弟背后的金武侯,走到姜崇身边,叫了一声“叔叔”。
东风号的匠人们在皇帝的注视下,动作依旧干净利落,把一扇扇琉璃窗安装上,又在屋顶封好天窗。
平整的玻璃烧不了大块,最大的也就是两个手掌大小。
这会儿天色昏暗,也看不出琉璃窗有多好,只觉得好看。
来竺年这边做事的,都是东风号的大师傅,平时在别处做工,早就习惯了被许多人盯着。
有些人家怕他们手脚不干净,有些人家则觉得他们的手艺跟变戏法似的好奇。
哪怕现在看着的是皇帝,对他们来说也就是达官显贵之一,都是了不得的贵人。
真从自己岳父家把东西搜出来的姜崇脸上有些尴尬:“事情查清楚了,是我岳父手底下的人借着名头干事。人也带来了。”
竺年一副好说话,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哦。您说是就是吧。”
谁都能听出他话里头的意思,是不相信的。
这和犯了错就推一个临时工出来有什么区别?既然当上了大家长,就得约束手下的行为。约束不了,那就没资格当大家长,没这个能力知道叭。
门窗都是东风号自己量自己做的,东西运来,安装的速度很快。
竺年把几间屋子转了一圈,匠人们就已经装得差不多了,唯有两块玻璃碎了,把替换的玻璃重新装上去,得等到明天再弄。
金武侯全程跟在后面,看竺年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这么不咸不淡的表现,心里面又是愤怒又是疑惑。
琉璃窗的事情,虽说是手下人借着他的名头干的,但东西是送到了他的手上,是手下孝敬他。
虽说过程有些不体面,但是一个质子的东西,抢了也就抢了。
琉璃窗这种他都没见过的好东西,一个质子哪配用?
哪怕人家找上门,最多最多他也就是派个管家打一声招呼的事情。
谁能想到呢,这么小一件事情竟然惊动了皇上!
再看看他女婿竟然被一个质子晾着,哪怕他再没见识,也知道自己这次捅的篓子大了。
装修在收尾阶段,房子里也看不出什么来,姜卓就跟着竺年去了现在住的院子。
当然,待的是前院。
姜卓招呼了一声,几个被绑得像扎肉一样的人就被御林军带了上来,跪在了竺年面前。
姜卓看都没看,对竺年说道:“这些人就交给你了。”
“多谢皇叔。”竺年道了谢,才说道,“还是交给皇叔处置,糕儿听您的。”
这些人再是怎么不起眼的小喽啰,那也是金武侯的人。金武侯是姜崇的岳父,关系再往上算那就是姜卓。要是由他出面下死手,那可不合适。
姜卓得骂了一声:“小狐狸。”装模作样地琢磨了一下,才说道,“你的好日子将近,现在不宜见血,免得晦气。这样,就让他们照着琉璃窗的价格赔钱。赔两倍。”
竺年一听,眼前一亮:“这一批所有的琉璃窗吗?”
“所有的。”
竺年眼睛里的小星星都快蹦出来,立刻报了一个数字。
众人一听,金武侯下意识就骂:“你讹人!”
“嘁!”竺年斜睨他一眼,“你当我是你呢?琉璃,一两金子一块。窗框用的是小叶紫檀,插销是金包铜。琉璃易碎,从东州运过来,这一路的运费就不少。我还没找你算弄碎的那两块琉璃的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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