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是,梁州、南泉、阳泗、东萍府、江州、丹州、南丹等地,出现了一些来路很明,但比较奇怪的人,疑似是姜卓的人马。目的还不止是针对水军、水运、船只等相关方面的建设,似乎还对南地的人才选拔体系、各种作物和民生等方面产生了兴趣。
尉迟兰看过之后,把纸条往煮茶的小火炉里一扔:“你想多了。一般人看不出红三有什么问题。”
两年时间,红三已经有了一个完全清白的北地身份,应该还不止一个。
宫里头一般也不会去刻意培养一支银鱼。
退一步说,就是有一个姜国版的银鱼,姜卓也不会舍得用在竺年身上。
培养类似银鱼这样的一支特殊的亲兵队伍,所费不菲倒是其次,起码作为皇帝的姜卓肯定是养得起的。
但银鱼最大的作用是情报搜集,最大的长处是隐蔽性。
像红三这次传来的只是一张小纸条,内容却涵盖了天南地北。这样的信息覆盖,光靠银鱼本身这么一点人显然是做不到的,其中还涉及了各个环节的沟通交流,远不只是明面上的十几二十个人。
姜卓要是有这么一支队伍,肯定是用在侦查四方敌军的动向,或者是监控一些过于膨胀的势力。
反倒是竺年和尉迟兰本人,有那么多御林军和皇庄出身的心腹重重包围,和坐牢也没差多少,压根用不着银鱼这样的人。
银城这样的地方,按照普通理解,他们就算是想传递消息,能传到哪儿去呢?连京城的新话本都递不进来,他们更是别想把任何一张带字的纸递出去。
尉迟兰看竺年还是坐卧不定的样子,干脆就说起另外的事情:“正好银城没什么事情,今年能给你好好过个生辰。”想了想又觉得委屈了竺年,“就是这里比沃州还简陋。”
“你在就好啦。”竺年倒是不在意那些形式主义。
要说好东西,他上辈子该见识的基本都见识过了。唯有尉迟兰,是他两辈子换不来的。
尉迟兰本来想说趁着空闲,到附近看看能不能猎到什么。前阵子他打听到附近有个大湖,可以试试凿冰捕鱼,自家胖狸奴应该会很喜欢。
但是听着他这么简单又真诚的一句话,把他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只觉得心口胀胀的,有什么东西要满溢出来,又浑身暖融融的。
“蛮蛮?”竺年看他不说话,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尉迟兰伸手扣住他的,十指交握之后有点想用力,又立刻松了松:“糕儿,过来让我抱一会儿。”
“哦。”白天的炕没有烧得很热,外面寒风呼啸,两个人在屋里抱着确实很舒服。
竺年没想到自己刚应了一声,就被尉迟兰像抱小猫似的直接抱进了怀里,看着他长手一伸,把炕房的移门拉上,才觉得自己好像会错了意。
是这个抱吗?
就,天还没黑……
等到天黑,和票友们排了一天戏的长随才回来,一点都不意外地听到炕房里传来的动静,把自己的事情干好,就去休息了。
早两年,他还以为这两位是在做戏。
但谁做戏能做成这样的?压根就是真腻歪。
要不是两个人都是男的,这会儿孩子都满地爬了。
陛下倒像是挺乐见的,其中的算计他一个长随也搞不明白。
他倒是想就这么待在银城,哪怕这里确实没什么乐子,但也不用像在京城那样人多眼杂,成天提心吊胆。
他还算好,那些被调去伺候皇后娘娘和两位皇子殿下的,还不知道日子过成什么样。那几位可没竺年和尉迟兰那么好说话,规矩也大。
他也不觉得生活在荒凉寒冷的银城有什么苦。
大冬天有新鲜蔬菜,顿顿有肉;玩耍有票友,可热闹得很。
他和这些官吏也好匠人也罢,都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交往随心,比和宫中那些比起来,还省心一些。
不过银城的日子确实是闲,但架不住人会找乐子。
附近打猎没什么好打的,唯一能称为猎物的大概只有田鼠和兔子。那是小孩儿和小动物们的课业,大人闲着无聊,还不如做几个纸鸢放放。
天晴的时候,纸鸢能放老高,管它是不是春天。
等转天军屯那儿又送了一趟东西来,尉迟兰就叫上军屯的人一起去附近的大湖凿冰捕鱼。
别看沃水没有结冰,大湖上的冰已经冻得厚厚的了。
军屯的人有经验,还没到就千叮咛万嘱咐:“别看冰厚,千万不能在冰上走!冰里面有裂,眼睛看不清楚,人掉下去直接就没了,救都救不回来!”
一般来说,北地这边吃鱼的人比较少,但也只是相对南地来说,并不是说北地人就不吃鱼了。
一些有自然条件的地方,人们还是吃鱼的,有一部分鱼类还是当地重要的肉食来源。
军屯以前人们吃不饱饭,冬天就有人来捕鱼。凿开冰就要费尽力气,往往人还容易被鱼“钓”去。
哪怕他们知道冬天的湖面危险,冰层不牢靠,但是大雪下上几天,根本分不清冰在哪里。
或者是临近春天,冰层看着很厚实,其实底下已经开始消融。靠近河边的冰层一般会厚一些,但也只是一般情况,谁也不知道脚踩下去哪里会变成一个窟窿。
饥饿又是格外消磨人对危险的判断力的东西。
军屯里,几乎每年都会有人被大湖吞噬。
好在这次尉迟兰带的人除了少数几个匠人之外,都是守卫银城的御林军,令行禁止没有一点问题。
匠人在湖边架设好一堆大部分人都看不懂的工具后,就坐上几艘特制的船,开始凿冰。
厚实的冰块被切割成大小相似的巨大方块,马上就被装上牛车拉走。
这些冰会储存在冰窖中,等到夏天炎热的时候使用。
冰窖不是简单的地窖,想要把冬季的冰块储存到夏季不化,是很有讲究的。
军屯的人只能眼热地看着被拉走的一车车冰。只这一些,这一趟来得就不亏。
冰层破开之后,寒冷会让水面继续快速结冰,这时候要想继续待在水上,就得快速清除这些冰层,不然人就回不来了。
但是比人更着急清理冰层的,是湖里面的鱼。
厚实的冰层相当于给湖面加了个盖子。盖子掀开一条缝之后,缺氧的鱼群争先恐后地从冰窟窿里跳出来。几乎不用什么特殊的手段,这些自动冷冻的鱼,就和冰块一样,装了一车又一车。
原本坐在船上凿冰的人,任务变成了把小鱼扔回去。速度得快,不然很快这些跳上冰面的鱼就会冻死。
足足忙碌了三天,队伍才鸣金收兵。
军屯人多,而且没有采冰,尉迟兰做主给他们分配了更多的鱼。
等回去之后,银城又是一片忙碌。
所有男女都忙着处理从未见过的巨大的成堆成堆的鱼。
整个银城,刹那间鱼鳞满天飞。
大量的鱼被做成各种美食。
虽然鱼肉没有羊肉这么顶饱,但这年头哪怕是一些条件还不错的官吏,也从未有过能敞开了肚皮吃肉的时候。
大鱼本身就有许多油脂,熬出来的汤奶白,去腥去掉骨头残渣之后,放什么煮都是绝顶的美味。
对于大部分不会挑鱼刺的人来说,鱼丸就再好不过。
浓白的鱼汤煮上面,放入鱼丸或者鱼片,加上一小把新鲜的蔬菜,放上豆腐,再切上几片羊肉,那一蹲下来,眉毛都能飞起。
等过上一段时间,腌制悬挂起来的鱼肉被寒风吹成自然的暗红色,取下来,大一些的切块,小一些的整条,就直接蒸。很多人能就着一块鱼肉吃上一碗饭。
银城人少,食物准备充足。
竺年因为没日没夜的日子错过了凿冰捕鱼,尽量减少和尉迟兰白天单独待在家里的时间,没事就泡在银城的大食堂里,教大厨变着花样做咸鱼。
今天咸鱼蒸蛋,明天和香肠、腊肉一起蒸煲仔饭,后天又将咸鱼和其它配菜一起又煮又煎。
这样大鱼大肉一直吃到了过年,大部分成年人都暗搓搓长出了小肚腩,小孩子们的变化非常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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