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糕儿今后想通了,那会不会和他分道扬镳?
就算糕儿同意,南王和南王妃必然是不会同意的,到时候该怎么说服他们?
或者他该怎样做,才能让自己和竺年牢牢绑定在一起?
他脑海中有很多杂音,出口却是:“糕儿这样,我们算是私定终生了?”
竺年立刻反驳:“当然不是!我们在一起堂堂正正,怎么叫私呢?”他两辈子就谈这么一个恋爱,虽然有点老牛吃嫩草的嫌疑,但是他才不搞地下情人的那一套,看不起谁呢?
他认认真真:“目前天下的局势看着很乱,但是对我们南地来说,只要能让大月元气大伤,就算是胜利,未必需要真的夺取北地。”
说白了,南地对于北地的进攻,某种程度上得叫做自卫反击,也是一种报仇雪恨。
大月立国以来,南地势弱。北地为了防止南地壮大,历任南地的王妃和世子都常年在京为质。之后历任南王体弱早逝,其中没有北地宋氏的手笔,白痴都不信。
要是不趁着现任皇帝势弱趁机搞一波,他们南王府就不配占据半壁江山。
当然,也是近些年南地发展到了一定程度,有能力搞一搞,才这么干。否则按照前几任南王的布置,重心还是经营退路。
真正去过梁州和南泉的人,一看就知道,南地的发展重心早就不是明面上的首府梁州,而是南泉这个港口城市。南地在海外拥有不下于整个南地的大片地域。气候温暖,粮食水果乃至于木料的产量丰富。若非故土难离,南王府也有足够的退路。
虽然在竺年看来,主要是他的长辈们面子上过不去,不愿意离开“文明”的大月,而去海外当个“蛮夷”。
尉迟兰看他微微皱起的鼻子,笑:“我知道你不喜欢北地的生活。”又想若他是女子,那跟着竺年嫁到南地去,“以后我们在南地生活。”
“咦?可是你的……黑荥不要了?”竺年有些吃惊。
黑荥不仅是一个重要的关隘,还是一个极佳的养马地和粮食产地。若是把黑荥铁骑换到另外的地方,那就变成空中楼阁,发挥不了骑兵的作用,当然也会消耗这支精兵的后劲。
难道让一群骑兵在甲板上作战吗?
“要的。”尉迟兰拉着竺年的手,在虚空划下舆图,“黑荥、常、凌、岩、南丹、东州,另外我再打下西州,作为我的‘嫁妆’,小王爷娶不娶我?”
北地现在的复杂局势,主要是因为没有一股绝对强势的力量。
原本老宋家作为天家,自然有着最为雄厚的实力和底蕴。但是现在老子和儿子闹分家,底下的兵也不知道听谁的,除了禁军之外,有一种两不相帮的态势。
南地来势汹汹,北境尉迟又来搅风搅雨。
表面上看,北境尉迟这一支最弱,但是谁也不能否认他们的战斗力的彪悍。
而且北境尉迟在北地各种暗中经营,尉迟兰刚才说的这些,有一多半竺年是不知道的。
他不由得说:“那先生为什么不自己拿下北地称帝呢?”
“我并没有这个想法。”尉迟兰捋了捋自己的思路,“其实我们家不算是太有野心,从来没有……嗯,至少当家人都没有过称帝的想法。你看我们家人丁单薄,就算打下江山,也没什么子孙可以荫蔽。只不过我们到底是武人思维,习惯性开疆拓土。”
“啊。”竺年一脸如魔似幻,听着自家先生一脸斯文地解释自家天天揍人抢地盘的原因。
大概尉迟兰自己也觉得这个解释太过不要脸,不好意思地笑笑:“地盘可以明面上打服,也可以通过别的手段控制。不过现在这个世道,多少还得打一打的。”只不过他说的这些地方,打起来会很容易,就和南王妃清扫南王打过一遍的江州差不多。
竺年忍不住跳下贵妃榻,拿了一张舆图,往桌子上放了放,嫌弃台面太小,干脆就铺在地上,用一支炭笔把尉迟兰刚才说的,和他暗搓搓发展的各种势力圈了圈:“这样我们联手不就可以很轻松把京畿包围了?”
这个京畿里,还有包括京城和京县在内的两个主要城池,另外还有他布置地各种小势力。
原本以为要艰苦抗战,这一下就胜利就在眼前?
竺年觉得不太真实。
尉迟兰把他的笔收起来:“打仗不是算账,不能简单这么算。一个地方打下来是一回事,守得住是另外一回事。你要让老百姓们知道,跟着你,比跟着你二姨夫或者送表哥,日子能过得更好。不然到时候前面打仗,后院起火,军队只会疲于奔命。”他看看竺年,“你也不可能做出那种屠城的事情。”
竺年瞪圆了眼睛:“那肯定不能!”
“所以,守城很重要,城外还有许多村落。要是长期作战,主要生产粮食的农村,重要性还在城池之上。但是要保障村落的安全生产,难度要比守城大得多。”
竺年提出另外一个想法:“那我们不能集中优势兵力,直接灭了禁军,推平京城,称帝之后再来平乱吗?只要称帝,有些话比较好说。”
现在的观念认为,天子是上天的安排。如果天子能被取代,那就说明天命已经不在原先的天子身上了。
反之,只要成为了天子,那就是天下正统,就不是反贼,干什么道理都在自己这边。
东风号竺年的住处,比起他正经在梁州或是南泉的住处要小得多。
他没有盘炕,也没有用传统的火盆取暖,而是在建造之初,就在地下埋了铜管,再铺上土水泥、地板。天热的时候,管子连通井水,能让室内凉爽;现在天气冷了,就走热水,变成地暖。
两人趴在地上一点都不会感到冷。
尉迟兰很少能够看到如此精细的地图,也不急着起来,就直接盘腿坐在地上和竺年说话:“你说的是没错,问题是们没法这么干脆地灭了禁军。”
他从竺年的书桌上拿了一叠纸,又抽了一支炭笔,在纸上画图,“禁军十万,算上厢军一共四十万,这是明面上都知道的。但是你有没有算过,禁军实际掌握的军队有多少?”
竺年皱着眉头,用笔在白纸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大月地图,然后分别在各个地方写上大致的军队数量:“百来万。”都是一些类似江州水军、东萍水军的存在。
单纯这么庞大的数量,就代表绝对不可能短时间内吃掉。
这些数量可以笼统的称之为禁军,另外还有地方驻军,还有军屯。甚至于随便抓一群老百姓,就能充作厢军。
竺年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主场优势。
二姨夫家前面几代都是明君,积累下的家底厚实到无法想象。他们甚至是知道包括北境尉迟等几个家族的暗中布置的,但是当他们的能力大到了这种程度,根本不会太在意,就像是看到一只调皮的猫儿玩闹,偶尔打破家里一个瓶子,又能有什么呢?
“但我们要是不速战速决,只会更加被动。”竺年说完,突然把笔一扔,“嘿,我们干嘛要和禁军硬拼?禁军难道是他施闲的私兵吗?禁军是皇帝的兵啊?”什么时候总经理能替老板做主了?
瞧瞧,大老板二姨夫在他爹手里。
京城里坐着的是他大表哥,现在可以说是在他先生手里。
施闲算个球?
他要是敢不听号令,难道还敢造反?
造反的禁军,哪儿还能控制那么多军队呢?
竺年和尉迟兰针对禁军的一连串布置下去,很快就到了过年的时候。
他们打算收拾一下,去江州和南王夫妇一起过个年,顺便把亲事摆上议程。
由于战局胶着,又是北地天寒地冻的时候,外界这时候又变得一片平静。京县城内也张灯结彩起来,一片过年的热闹氛围。
蒲州江州的大道,由南地军队驻守,往来偶尔还能看到一些百姓和商队,样子也十分平常。
等到他们到了曾经的江州军驻地的时候,消息传来。
“施闲反了?”罗英惊讶。
竺年跟着说道:“他怎么敢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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