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乎是一场大战才会产生的损失!
他总共就带了两千多的骑兵。
原本完整的骑兵队伍是一只凶猛的老虎,能够直接扑灭大股部队;但是现在数量下降一个级别的骑兵,如今只能起到袭扰的作用。
他现在只能调集军队,直接在大道口排兵布阵,准备迎击南军。
这样一来,他几乎放弃了骑兵的优势。
后方山林里,耐心寻找破绽,想再度混入禁军的竺年,完全不会体会到施闲比他更为暴躁的心情。
朱小飞趴伏在他身边,举着望远镜看着禁军大营的布置,小声劝说:“禁军有防备,咱们摸不进去,要不我们先撤吧?”
禁军扎营的地方是一片平地,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很远。就算有些小破绽,也不足以让他们趁虚而入。
竺年抬手对他挥了挥:“嗯,你撤。我一个人摸进去就行了。”他又补了一句,“带着你还碍手碍脚。”
朱小飞气得胸口疼,真想不管不顾把他丢在这儿:“我留下给你接应。”技不如人,只能服气。
“唔。”竺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过了一会儿突然问了一句,“你说,我爹真的会老老实实走这条道?”
“啊,那不然呢?从江州过来就只有这条道啊。王爷不是在江州军营吗?你还过去见过的。”朱小飞想都不想地回答,“既然你这么问,是不是想到别的可能?”
“我就是随便那么一想。”冬天的山林里到处都是嶙峋的山石,怕出声,他也不敢垫什么树叶,胸口磕得疼,他小小动弹了一下,从身下抠出一棵小石子放到一旁,“我爹打仗虽然厉害,但是和禁军这么正面打,不说打不打得赢吧,肯定损失惨重。现在又还不到决战的时候,就算重创了禁军,接下来还有那么多城要打,哪行呢?”
朱小飞一听,犹如醍醐灌顶,眼睛都离了片刻望远镜:“您说的很对。”
他们南军打仗的本事当然是行的,尤其是南王率领的队伍。
但哪怕是以他的立场,再怎么偏心,他也得承认,南军的优势不在平地正面对抗上。
正面硬刚禁军这样的事情,连他都能看清楚的劣势,没道理南王会看不明白。
“可不是走大道,走哪儿呢?”朱小飞想不明白,“哪怕是从东萍府那边过来,也绕不开禁军啊。”
撇开北地各州数万人的驻军不提,单纯京畿地区,禁军就能轻易调集兵马四十万左右。当然其中的精兵肯定数量说不定还没十万,但是那么多人,随便乱杀都能把人累死。
只要他们的目的地是京城,无论从哪个方向进攻,都绕不开禁军的这几十万人。
竺年看了一眼小地图:“走丹州。从楚江沿丹河进沃水,直接到京县。”
水军才是南军的王牌部队。
打仗和推塔游戏当然不一样,但也有一些共通之处。
现实中,打掉地方的都城,不一定代表结束战争。但要是他们能够“偷家”成功,给敌方带来的士气上的打击是非常巨大的。
“你看施闲带着禁军在这儿。阳海骑现在困在阳州。萍州军、蒲州军就是一群打酱油的,比江州军好不了多少。地方驻军里,沃州军相对厉害一点,但是沃州和京城不对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京城出事,他们能不背后捅刀子已经是最大的帮忙了。”
朱小飞觉得有点道理,又提出疑问:“那北境尉迟呢?他们那边过来到京城,有大道相连,冬天也能走。而且我们无论走丹河或者蒲水入沃水,都还有一个丹州在呢。丹州那边可不太好打。”
丹州地小人少,州府衙门有跟没有似的,唯一出名的“土特产”就是水匪。之前竺年清理掉过一批,但是水匪这种东西,就和丹州的芦苇荡一样,割掉一茬接着又能长出一茬。
芦苇荡水情复杂,很多看似开阔的水面其实很浅,大船进去容易搁浅。他们正规水军,还真的不一定能奈何得了熟悉当地环境的半水匪半官兵的丹州军。
他们上次清理得容易,那是因为有竺年这个活地图在,别人可没他这样的本事。
“唔……其实我和先生已经和丹州知府说好了的。”
“啊?什么叫说好了的?”
“就是和东州知府说好了那样的说好了。”反了他丫的。
竺年说完,悄悄换了个位置,招呼朱小飞跟上:“先生那边过不来,他家小叔叔难搞着呢。”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好打包票,“要是先生真想不开过来了,那他今后要回黑荥可难了。”
若是北境尉迟一条心。尉迟兰趁机率军攻城略池,无论最后成败,起码能分到半片北地,起码掌控西北十几个州不成问题。黑荥关由尉迟邑镇守,姜国不仅翻不出什么浪花,还会成为给他们提供源源不断补给的大后方。
毕竟姜国对大月并没有什么善意,大月内乱,才是情势大好。支持北境尉迟搞乱大月,姜国的利益才能最大化。
起码初期,姜国不会也没有能力对北境尉迟下手。
坏就坏在小叔叔特别蠢,天天想着和自己侄子内耗。
坏小叔叔还特别能打,要是没他家先生坐镇,谁知道会惹多大的乱子?
而且就算他家先生坐镇,想要夺回对北境尉迟的全部控制力,短时间内应该也不可能。
竺年在心里面反复琢磨,都觉得北境尉迟过不来。
朱小飞一点都不客气地给了竺年一个大白眼:“成天先生先生的,还跟着你先生叫小叔叔。乱了辈分也就算了,到时候真的战场上见面,您可怎么办?”
“哪里乱辈分了?”
“尉迟先生不是你的长辈吗?”
“噫!我和先生是平辈好嘛。我叫他哥哥~”讲道理,这声哥哥都已经叫吃亏了。他两辈子的年纪摆在这儿呢!
再说,先生又不是绝对的。尉迟兰教他心黑黑,他也教尉迟兰做饭了呀。
“啊?”朱小飞听着竺年理所当然的话,下意识觉得有些别扭。
本来两人一个先生一个学生的,明明相差不了几岁,样子就足够让他别扭了。现在听他们难道私底下还兄弟相称?
竺年抬手就给了他一下:“你要跟着就好好装石头,别动得跟条毛毛虫似的。”
朱小飞刚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到耳边掠过一阵风,看着竺年像一片落叶一样从陡峭的山坡上往下飘,差一点跟着一起下去。
望远镜中禁军乱中有序的景象已经变了个样。从一个缠绕的线团,变得略微膨胀开来,像是被狸奴抓来玩过,呲出许多线头。
他依旧是有序的,但是混乱得更加明显。
望远镜看不到更远处的景象。在小地图上,竺年能够看到一些从江州方向飞速返回的红点,在他们进入到中帐不久后,情势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我们就这么走了?把大道让给南贼?”
“对面江州军营里已经空了,我们还守在这儿干嘛?”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南贼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呗。”
“那我们不是被南贼牵着鼻子走嘛。”
“早就听说南人奸诈狡猾,在北地做生意的时候个顶个的会算计。打仗的时候更阴险。”
“不敢堂堂正正和咱们打一场,没种!”
“就是,他们以为绕路就能把我们甩开,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一群禁军根据命令拔营走人,原本一肚子的勇武也好惊惶也罢,此刻全都变成了威武之气,和周围的同伴发着牢骚。
有人看到过来巡视的军官,小声劝道:“有人来了,咱们赶紧干活。”
军官经过他们的时候,看他们都在麻利干活,没说什么就走了。
几个禁军士兵大气不敢喘,等人走了之后,才又小声讨论:“吓死人了。”
“这谁啊?好像没见过,瞧着脸生。”
“没见过也正常,这次来了多少生面孔?都是上头什么人家过来捞军功的。”
上一篇:妄欲
下一篇:不要靠近剑修会变不幸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