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年拿了钱,一点都不停顿地去看不到几个人的街上,熟门熟路地找到粮铺肉铺。
这地方远离战争,又是富庶的产粮区。虽然因为战事,粮价略有上涨,但总体还是比平时的京县要便宜。竺年没想到自己能买这么多东西,不得不找店家借了一辆独轮车。
等他把东西都运到福寿堂,又去还车,“顺路”就去那个满是奇怪绿点的军营看了看。
“一窝的姜。”竺年看不出所以然来,更不明怎么敌人就变绿了。
绿了也是敌人,等他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近距离探探再说。
他提着顺路买的一壶酒,像个普通小老百姓一样,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家。
冬天日短,刚才还天光大亮,只一会儿就变得阴沉沉的,还刮起了大风,显然是要下大雪。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拐进熟悉的窄巷,从半掩的角门里蹿进去:“我回来啦!瞧着马上就要下雪……先生?”
福寿堂的正门还敞开着,黑鸦高大的身形像是从正门里挤进来,身边是牵着缰绳的尉迟兰,一张结了冰一样的脸在看到竺年的时候,不甚自然地露出一点笑:“糕儿,先生接你来了。”
他穿着一身黑,连大氅都是纯黑,连一丝绣花都看不到。
给他开门的老头低着头倚在大门边,大气不敢多喘一口,觉得眼前发黑,周围一片冰凉。
老太太也是低头站在一旁,微微看向竺年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她这辈子活到现在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人,也不知道小哥儿几个这么好的人,怎么招惹上了这等人?
竺年站在原地没动,觉得院子里的尉迟兰瞧着熟悉又陌生。
尉迟兰攥着缰绳的手无意识用力。
倒是黑鸦认出了竺年,发出一声亲昵的叫声。
竺年眼睛一眨:“放心吧,雪鸦好好的呢。”现在应该是待在一号营地里。
黑鸦又叫了一声。
尉迟兰就跟着叫了一声:“糕儿?”
说话间,雪就飘了下来。
竺祁和红三站在竺年身后。
竺年像是惊醒了一样:“先进屋吧。下雪了。先生来得真巧,我正打算煎肉饼吃。”
尉迟兰松开黑鸦的缰绳,两步走到竺年身边,错开一步让开竺祁和红三的阻拦,紧跟着进到厨房里,说道:“我来打下手。”
“好呀。先生还会做饭吗?”
“会。”大概是多说了几句话,他觉得嗓子没那么痛了,“先生不会的,还要糕儿多教教我。”
“行叭。”竺年好说话地答应下来,果然教他揉面,又跟他讲开酥,调肉馅儿。
竺祁完全插不上手,红三这个厨房杀手更是只能留在外面,照顾福寿堂里其他人的情绪。
两个人一起做,比一个人来就是要快很多。
喷香的千层肉饼,很快就装了了高高的一摞。
刀子切开,就是咔嚓的清脆响声,酥皮层层叠叠,肉香馋人。
竺祁端了盘子,给福寿堂里的老人们去送饭。厨房里很快就留下他们两个人。
竺年舀了一点热水兑到凉水里,洗干净手,一边问尉迟兰:“现在也没外人了,有什么话我就直接说了。”
尉迟兰缓和了一点的面色立刻绷紧,艰难地干咽了一下:“嗯。”
竺年擦干双手,回身走到他面前,抬手抱住他:“蛮蛮,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生(=?ω?=):好的,所以作业呢?
糕儿(=?ω?=):都做了。
先生(=?ω?=):哪儿呢?
糕儿(=?ω?=):还在阳州。
先生 (?ω?=):……重新布置一份叭。
(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质子 ...
尉迟兰一连发了三天高烧。
竺年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见他醒来,摸摸头不太能确定温度,赶紧给换了一条帕子:“蛮蛮饿了吗?”
生病的人,又要注意保暖,又要降温。
幸亏尉迟兰身上有钱,身边也有人,不然以竺年现在的条件,还真不好在短时间内搞定这许多麻烦事儿,起码高度酒就弄不出来。
竺年看尉迟兰张了张嘴,眼神比先前要清明,赶紧端了一碗米汤过来,扶他起来给他喂了一点。
没有条件吊盐水,他家蛮蛮就靠着这点米汤续命。本来人就瘦了不少,现在更是瘦得不行。
米汤里加了盐和糖,尉迟兰断断续续喝了小半碗,才感觉整个人从濒临溺死在泥潭中,被人真的拽来出来,整个人都轻松了。
他有很多话要跟竺年说,但最后只叫了一声:“糕儿。”
“精神还好?我扶着你靠一靠?要不要下地来走走?”竺年见他真的清醒了,才算是松了口气。
“想走走。”他身上软得不像话,完全不记得上次这么无力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竺年的力气不小,尉迟兰虽然身高体重摆在这儿,他也还算轻松地把人从床上抱下来,然后扶着后背慢慢走:“这小地方,连个靠谱的大夫都找不到。从隔壁县城找了个大夫过来,一开口就是要给你放血,还要给你灌……”咳,不说了。难得刚吃进去一点东西,别又给恶心吐了。
尉迟兰现在只要能是受到竺年的气息,就觉得满足,一点都不在意其它。
他现在的情况也不能去外面,只能在屋里面走。
屋子很小,丈许宽窄。一张大概还不到竺年喜欢的大床一半宽的矮榻,摆在南墙边。北墙有个一眼看着就新的壁炉,正烧着火。
四面墙、包括屋顶、地板,都挂了不少的帘子毯子。
竺年看他打量:“丑是丑了点,为了保暖也只能这样了。这两天温度一下降了不少,听别人说,已经好几年冬天没这么冷过了。”
县城里还好,据说周围的村子里死了不少人。
福寿堂里又送进来两个新的老人。家里房子被积雪压塌了,没法住人。也不是多厚的积雪,主要还是房子太单薄。
尉迟兰听他絮絮叨叨地讲这些琐碎的小事,一点一点找回踏实感:“我们糕儿很能干。”
竺祁敲门进来:“我说听到有说话声音,果然是尉迟先生醒了。”
尉迟兰看到竺祁,跟着竺年一样,叫了一声:“大宝哥。”又问竺年,“我随身的令符在?”
“在的。”竺年扶着他在床边坐下,从房内唯一的一个木箱里,很快就把一块沉甸甸的铜制令符拿了出来,按照尉迟兰的示意,交给竺祁。
“县城外的都是北境尉迟的人,暂且就交给大宝哥。”尉迟兰说完,精神显然已经不太足。
竺祁不好多留,拿着令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暂且先去军营一趟。
前几天刚看到尉迟兰的时候,他心里头是有很多话要问的。当然,现在有更多的话要问,但是……算了,事情很快就会知道,还是等红三先找到靠谱的大夫再说。
尉迟兰睡了一觉,不同于前三天那种半昏迷的状态,再醒过来的时候,人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知道饿,还坚持先洗漱了再吃东西。
竺年一边尽可能放轻手脚地照顾他,一边吐槽:“放心,我每天都帮你擦身好几遍的,没臭掉。你现在也吃不了多少东西,这么多讲究。”
尉迟兰泡在浴桶里,小声反驳:“那不一样。”
虽然他现在是病人,虽然他和竺年是最亲密的人,但是这么像个娃娃一般被竺年摆弄,还是让他感到有些羞耻,苍白的脸上也不知道是恼羞还是热气薰的,到底添了一点血色。
竺年给他洗头:“好啦,肯定把你弄得香喷喷的。”
他和红三、竺祁三个人,多少都懂一些医疗知识,急救方面还有一手,但是都是针对战场上发生的各种外伤,对尉迟兰的情况真的没太大办法。还好尉迟兰年纪轻,身体底子好,一多半是靠他自己挺过来的。
室内温暖干燥,洗完的头发很快就干了。
尉迟兰还喝了一点粥,身上感觉有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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