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史三更加崩溃的是,在他们好不容易撤退到一个看上去适合重整队形的地方时,这片瞧着一览无遗的荒草地突然出现了无数的陷马坑!
陷马坑不止能陷马腿,照样能陷人腿。
快速撤退的军队直接因此几乎丧失了行动力。
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群和尚,在那儿高呼:“皇帝驾崩了!”
“大月亡了!”
禁军阵型大乱。
南军不能说不费吹灰之力,确实也没打什么硬仗,就直接来了一次大胜。
被俘的史三被带到南军的临时中帐的时候,还梗着脖子一脸桀骜不驯。
没想到竺瀚看都不看他一眼,对手底下的人说道:“拉出去,斩了。”
那语气,就像是在说杀一只鸡。
“唔唔唔!”史三嘴里被塞着布条,被扒掉了盔甲,只着单衣,脖子上一根根的青筋浮起,几乎迸裂。
然而他的挣扎没有丝毫作用,很快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士兵拖出去,被和一群“首恶”一起斩首。
剩下被俘的禁军心有戚戚,把头几乎垂到胸口,有再多的心思此刻都不敢再冒出来。
出头,就是死。
旷野上的血腥味并没有持续多久。动作利落的工兵,很快就将尸体挖坑填埋。
缴获的器具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管理后勤的参军奋笔疾书,将这些物资分门别类入库。
伙头兵已经准备好了饭食。
柴火的炊烟,伴随着食物的香气,在空中飘荡。
战场上吃饭,没有太多讲究。
竺瀚也只是简单支了个棚子,挡了挡愈发灼热的阳光,让人摆了个桌子就吃了起来。
两名工兵营的正副营长,和他一起同桌吃饭。他们也不拘束,该吃吃该喝喝。
吃饱喝足,竺瀚就问他们:“飞龙的事情是你们弄出来的?”
营长说道:“是。”顿了顿又更正,“不敢居功,其实是假和尚出的主意。”
副营长补充:“小王爷让我们见机行事。我们就把禁军大营冲了。飞龙什么的,随便在地上划拉几道印子,顺手的事儿。”
引水冲营,说白了就是先在河上筑起一道水坝。河流被堵,就会不断抬高水位。这一过程在连绵不绝的暴雨之下,进度飞快。
然后他们就把水坝直接炸开,让上游“堆积”起来的超量的河水,变成一道人为的洪水,直接冲刷进他们多少事先进行过一定修正的河道内。
这部分工作量其实不大。禁军人数众多,扎营必须考虑到取水方便。尤其是负责后勤的营帐,就在河边。
其实他们也清楚自己的这番动作,能够直接让禁军伤筋动骨是不可能的,主要是针对心理。
竺瀚对他们口中的假和尚比较感兴趣,了解了一番之后,又让人叫了乐云过来。
乐云看到竺年就已经怕得不行。在他的认知中,能够生出竺年那种杀神的,那更是杀神本神。
平时嘴皮子还算利索的人,见了竺瀚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竺瀚看得稀奇,只能让人把已经浑身瘫软的乐云带走,又找了个知道前因后果的人过来了解。
老父亲听过之后大感欣慰:“我本担心糕儿心肠太软,没想到我儿还有这一面。好!很好!”
被叫来的这人是个能人,说是亲卫,实际是现在负责竺年在沃水以西所有势力的主事,来之前整理了一个竹筒,现在交给竺瀚。
竹子在南地是常见之物。
竺年和他带出来的亲卫,尤其习惯用竹子制作各种收纳器物。
竺瀚看到这个竹筒就感到亲切:“糕儿也喜欢用这个装东西。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
主事低头行礼:“得小王爷赐姓竺,单名一个侯字。”
他没有直接打开竹筒,而是把竹筒交给竺瀚的亲卫,由他的亲卫检查之后,拿出里面的东西,展开铺放在桌上。
“这是已经绘制完成的一部分从沃州往西直至西州的舆图,北至黑荥,南至南丹。”舆图后面还有一张清单,“这些是暂时已经筹措到的物资,以及所在地。”
竺瀚第一时间没有去看那些,而是看向竺侯,半是肯定地问道:“封侯拜相的侯?”
竺侯没有躲闪:“是。”
姓名,是一种期待和祈愿。
竺侯这个名字,来自于竺年,也代表了竺年对这名瞧着平平无奇的青年的看重。
竺瀚的目光落在一张张绘制精细的舆图上,最后又看到清单上数量惊人的物资,以及最后一行“预备役五万”:“糕儿倒是没和我提起过你。”他突然一愣,笑出声,“不不不,他应该说过好几次。你是不是那个被留在盛元长公主身边的学生?”
是他没把糕儿孩子气的“猴儿、小猴儿”放在心上,还以为只是一个玩得来的普通玩伴。
南地许多地方都有用动物名字给小孩儿起小名的习惯,竺年那些出身不错的伴读里,就有不少“猫猫狗狗”。他还以为“猴儿”只是其中之一。
“不敢当长公主殿下的学生,但说的应该就是在下。”
他本是跟随长公主殿下学习,随后代为管理南泉和一部分海外事务。也就是年后不久,他才能得空到沃州这边,来帮竺年分担。
有竺年已经打下的东风号和连锁客栈的基础在,加上当地的势力庞大局势混乱,干点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着实不难。
竺年甚至给他准备了一支宣传队伍——乐云大和尚们。
这群职业骗子着实不简单,不仅能出入门阀世家,而且还能进出军营。关键是他们说的话,有人听,有人信。
有这么好的基础,眼前这些纸还是他悠着点干的结果。
有了竺侯,竺瀚这下完全不愁战俘的安排,把将近两万人全都交给他。
竺侯一脸捡到了便宜的表情,立刻就带着人去清点自己的“财产”,恨不得连夜把这些战俘都打包带走,最后是第二天天刚亮走的。
竺瀚目送战俘队伍远离,听下属汇报:“神火炮已经调整完毕,全军整装完毕。”
竺瀚下令:“出发!”回头小声问下属,“你们怎么最近都管鸟炮叫神火炮?”
下属不吭声,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竺瀚当然知道自己算是问了一句废话。
神火炮虽然是敌人给起的名字,但是听着就威风。
对比之下,他们自己的起的名字算什么鬼?
就连一直紧守尊卑的亲卫都小声吐槽:“鸟炮不好听。鸟铳也不好听。”
负责新式装备的营长上前,跟着小声逼逼:“王爷,属下觉得咱们可以叫神火营。”叫鸟营影响士气!
竺瀚咂摸了一下:“行叭。你们以后就叫神火营,以后打仗要对得起这个名字。”
神火营营长顿时抬头挺胸:“谢王爷!属下绝不会让人打成鸟营!”他们一定把对面打成鸟营!
施闲不觉得史三对阵南军会输,主要是觉得南军的幺蛾子太多,但保险起见,他还是派了两万人过去。
这两万人说是支援,不如说是以防万一。
他甚至对下属悄悄下了一个命令:“看到南王,尽量抓活的。”
他对在船上的南王无可奈何,但人家既然上了岸,那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南军想趁着他们这里遭灾来捡便宜,他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史三和南军的遭遇比他预计中要更早,败得更快,连南军打扫战场的速度,都远超一般。
所以当两万支援的禁军赶到的时候,并没有和预料中的史三队伍汇合,而是面对一支精神抖擞,士气高涨的南军。
这场遭遇战不出意外的,以南军大捷告终。
不过这一次没有突然冒出来的工兵营的配合,这两万人最终被冲散逃逸,被俘的人数不过数百。
“歼敌三千六百五十一人,俘虏重伤八十一人,轻伤和没有受伤的六百七十三人。”
竺瀚听着属下汇报战绩:“把能用的人送去给竺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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