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城内的道路已经全都变成了水泥路,以现在车辆的载货量,很难在短时间内对路面造成损耗。
路边种了一些常见的果树,有些被人刻意留着过冬的红彤彤的柿子还挂在枝头。但伴随着叽叽喳喳的鸟叫,有人搭了梯子去摘,到底舍不得全喂鸟吃。
各式坚果炒制烘烤的香气飘散在大街小巷,以竺年的鼻子也闻不出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尉迟兰这会儿也不犟着了,拉着竺年的手,随便在街边的小摊买了一些炒坚果,捏碎了投喂,喂着喂着就高兴了。
等第二天集体婚礼的时候,尉迟蛮蛮已经能够很摆出很体面的主宾的样子。
这边的庄子,竺年总共没来过几回:“我记得那会儿刚弄起东风号没多久,还是宋淮当家的时候,野湖边上不大一点地方,还是请托了沈柘才买下来的。”
沈柘就是当初和竺年一起玩的京县县令的衙内,沈大的弟弟。
沈大虽然写信劝说弟弟专心读书,趁着现在考官相对容易一些,踏上仕途,沈柘也确实努力了一阵,但最后只确定自己不是这块料。现在局势稳定,他就负责西州部分东风号的业务,日子也算是过得风生水起。
沈老爹倒是有些心思想东山再起,但被两个儿子摁着,怕他再搞事情。反倒是沈大的妹夫考得不错,已经在西州当上了一个从八品的小官。
野湖这边的码头才刚起步,后头就局势大变,搞得他到现在也没来过几回。他看过家里头的东西,知道这边的庄子很大,但没想到有这么大。
倒是他们在姜卓手底下当质子的时候,尉迟兰经常往这边跑:“边上又买了几个庄子,和别人家的换了换,现在看得到的这一片都是咱们家的。远一点弄了一座马场,黑鸦和雪鸦它们配种就是在这儿,也有别人寄养在这边的马。”
在京城私人圈养的马匹,当然不是战马,大部分都是不煽的。
但是配种这个事情,相对比较专业,好的公马和母马都非常难得。
加上马匹本身不菲的身价,这方面的收费极为高昂。
尉迟兰的这座马场,在京城圈子内是最好的,没有之一。
常人一辈子努力都不敢想象的庞大田产,在当时竺年一个王爷的身份下,这点地方甚至还算不上体面。
尉迟兰说着就带竺年去看小马。
各式各样的小马有很多,也有不少人在玩耍,倒不是东风号里参加婚礼的这些人了。
紧凑地放松了一天,晚上还是坐船回的抱月居,赶着早上城门开的时候,回到了东宫。
然后竺年就在御书房里被劈头参了一本:“嗯?侵占土地、纵奴行凶、荒淫无道?”这是说他?
竺瀚看着摸鱼了一上午的儿子:“说说?”
竺年看着神情激动的御史,没休息好的脾气就不太好,把奏折直接反手扔到他面前:“没查清楚的事情别乱说,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御史看着像是被人摆在自己桌上的奏折,再看看竺年一副惫懒的样子,又惊又怒:“下官都查清楚了,倒是太子殿下看都不看,怎么就觉得我没查清楚?”
竺年就弯了弯嘴角:“我看了。你看看你,罗织罪名都不会。你说我侵占土地,我有这个必要去侵占吗?”
他是太子,整个天下都是他家的。他没事去侵占自家的地?这不多此一举吗?
“纵奴行凶这个……这个’奴‘,叫祁二宝是不是?祁二宝如今在上都呢,怎么跑京畿来行凶?”
二宝哥是他的大管家好不好,奴个屁的奴。
二宝哥就是自己不想当官,不然能把朝廷一半人比下去。
“再说我荒淫无道这个……我和尉迟芳两人成亲至今,也没别人,怎么荒淫怎么无道了?”垃圾御史,扣工钱!
竺瀚让小张公公去把奏折拿过来,认真看了看:“让大理寺去查,查清楚了再说。”
他这样的反应,倒是让竺年多看了一眼,果然看到老爹平静的面孔下,两只眼睛已经冒火了,显然是在克制自己的脾气。
御史听竺年和竺瀚这么一说,也有些忐忑,但他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做的是堂堂正正的事情。这天底下,哪怕皇帝做错了,他也敢说!
尉迟兰在边上听着,不发一言,等中午休息的时候,去拿了那份奏折看,对上面荒淫无道的内容十分芥蒂:“上头说你在梅园养了许多姑娘,说梨园的戏子都是你的,还说你生活奢靡无度。”
话酸的,竺瀚都听不下去,推了推吃完饭就像死猫一样瘫着的儿子:“说说。”
御书房有地龙取暖,回归到竺瀚手里之后,后头的小殿重新变成了休息的地方。一家人中午一般在这边吃午饭。
竺年吃完之后,没事就会睡个午觉,被老爹推得有些烦躁:“说什么呀?一群闲得白领工钱的,除了会编排人家姑娘还会干什么?我生活怎么个奢靡无度了?我花的难道不是我自己的钱?我什么时候花过别人的钱了?还不准人赚钱给自己花了?毛病。”
小殿的地暖舒服,地上铺了厚实的羊毛地毯,竺年就直接躺平在地上,用脚指头掐尉迟兰的腿,“别人乱说话也就算了,你怎么跟着瞎起哄?”
梅园现在是个半开放的园子。
半里街那回搞得太成功,索性就延续了下来。
另外有附近的人商借园子之类的。
反正竺年现在也用不太到,就干脆开放了一部分收门票了。既然这么弄,里头自然要配备安保和各种服务人员,其中有很多女性,长相端庄,仪态也是培训过的。她们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出宫的宫人、单独立户的寡妇,甚至确实有青楼从良的女子。
至于梨园的戏子……只能说唱戏这个行当,确实和青楼这方面脱不开干系。哪怕是梨园的戏子,也有给人当小妾的,正经嫁娶的相对别的行业数量不多。
梨园都是如此,其他戏班子的风气只会更糟糕。
他只能保证自己手下的这些产业里,没有什么逼良为娼被人压迫的事情,至于别的方面,只能说尊重个人选择,毕竟人的观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很多人还普遍认为梨园的戏子能够给正经人家当妾,已经算是烧了高香,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竺瀚问:“你们不是更应该在意那个土地的事情?”
尉迟兰说道:“没什么好在意的。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无非是乱世的时候有人贱卖了土地跑了,现在回来又想把地要回来,这不要不回来嘛,就想了些歪招。敢冒充咱们家奴的人胆子倒是够大,回头我得见见,好好聊聊。”
“重新丈量土地不是已经开始了一阵?都丈量到哪儿了?”竺年懒洋洋把脑袋挪到尉迟兰腿上,瞧着他爹。
竺瀚回来之后,从竺年手上接过来的就是一个已经一派新气象的朝廷——人有了,规矩也定了,剩下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做事情就行。
重新丈量土地和统计人口就是一个新朝最重要的事情。
人口统计目前已经接近尾声,丈量土地因为涉及到税收、徭役以及某些隐瞒侵占土地的事情,受到的阻力极大。
能够大量圈地的,不是权贵也是豪强,靠着地方衙门那几个衙役,是根本不可能干成的。
甚至地方官员要是把这些人得罪死了,那今后自己的工作也别干了。地方豪强能够直接把人架空,还能各种闹事。
可以说丈量土地,是一场朝廷和地方之间权利的斗争。
竺瀚下意识摸了摸身边,意识到这里不是御书房,没有资料在手边,干脆也学着儿子躺在地毯上:“这不正好撤回来的军队还不知道怎么安排呢。”又小声说道,“一些有功之臣也得赏一些土地,总不好位置太偏。”
按照如今的梁国版图,并没有太多需要大量军队驻守的地方,起码比起战争时期,肯定不需要那么多的兵。
根据竺年早期制定,南王府已经实行了多年的退伍制度,对符合条件的一些军人要退伍并安排工作。
这不,瞌睡送上了枕头。
几十万的军队分散到全国各地,一点都不嫌多。什么土豪、权贵还是当地的名门望族,想和代表朝廷的衙门扳手腕的,统统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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