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尉迟兰说的那样,他不能事事都管得过来,但见到的,能管的还是得管。
能多管一件事,那就少一桩不幸事。
他能管一时,就少一时的不幸。
至于将来如何,日子还得自己过。
把事情全都处理完,时间已经过了平日晚饭的点。
不上工的日子,其实食堂只提供一日两餐。
想多吃一顿的,得自己开火,竺年也不例外。
他拉着尉迟兰往回走,有气无力:“饿死了,错过饭点了都。”
尉迟兰笑:“还以为你会气得没胃口吃饭。”
“怎么会?几个渣渣,还不至于把我气到连饭都不吃。我还长身体呢!”虽然好像去年的衣服穿着也刚好……
天上突然飘起了细雪。现在温度高,雪落到身上就化了。
尉迟兰拉着他快跑回家:“晚了,随便吃点。我下面给你吃?”
竺年停顿了一下,打量了一番尉迟兰,发现他说得是正经的下面,才点头:“好的呀。我昨天卤的肉应该能吃了,切一点。”
长随自告奋勇:“我来切!”总不能让两位爷来伺候他。
尉迟兰揉面是熟练工了。他不会拉面,但是会刀削面。
玩刀子的老手,削起面来跟玩儿似的。
外面下雪,三个人在小院的厨房里,一人两碗热汤面,吃完饱足得去休息,谁也没去提那些被看管起来的赌鬼。
长随回到自己屋里的火炕上,点了灯,打了热水泡脚,随手翻了一本话本看,发现还是那几本:“最少的都已经看过五遍啦~”
今天又下了雪,等雪化了之后,路上一片泥泞,等真正路能走,京城的新话本能来,起码还得半个多月。
哦,第一批来的肯定不是话本。新年回去之后,要过来上工的人。真正码头兴建,需要的大量建材之类的。
话本,那得再过两三个月。
唉,这么长的时间,日子可怎么过哟?
长随泡完了脚,没精打采地往外倒了洗脚水,回到暖和的炕上,只觉得无所事事。
打发时间的话本没得看,需要自己动手的家务活就是给自己这间屋擦擦灰。剩下的小院里的洒扫活计,竺年雇了几个妇人做事。
那是人家的营生,他不好去抢别人的饭碗。
他摊开纸,研磨,提笔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简略写了报告,等之后道路通了,一起上报。
报告要简明扼要,写下来就干巴巴的两行字。
长随盯着报告看了看,又看了看厚厚的白纸,重新抽了一张铺开,提笔写下几个字——小妇人卖夫。
有了这个简单的名字,接下来他文思泉涌。
刚才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他还特意穿了鞋子披了外衣,去看了看,或者说是探了探那几个赌鬼。
他本来就是做监视工作的,对竺年和尉迟兰的监视,什么隐藏尾随都没用,但不代表他不会。
在这方面他是专业的。
这一下去对付几个烂赌鬼,压根不会被他们发现。
赌鬼们果然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还在幻想:“想是小殿下不喜赌博,要给我们个教训。”
“分明瞧他自己玩得也挺开心的。”
“等把我们关上几天,大概也就过去了。”
“就是,码头要开工了。咱们不得去做活嘛。”
“兄弟几个到时候机灵点,可别嬉皮笑脸的。小殿下问起,就认真反省。”
有人压着嗓门捏出假哭:“王爷,小人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求王爷饶过小人这次,今后一定好好过日子,再也不赌了!”
其他人听得笑声连连:“对,就是这样。”
“最好还能哭大声点。”
“小殿下最是心软,哄哄就好啦。”
“小殿下多么金贵的人儿,怕是要不了两月就得回京。咱们多少在小殿下面前做做样子,别真把人惹急了。”
“是啊。要不然上哪儿找这么好的活?”
长随听了半天墙角,和看守的御林军的兄弟挥手打了个招呼,比划着里面屋子:“一群烂赌鬼,死性不改,不知死活。”
御林军们看人也是在屋里。
银城内每个“坊门”,都有值守的屋子。除了地方小一点,该有的设施都有。
他们御林军对几个匠人本来就看不上眼,纷纷笑道:“兄弟们还等明日小殿下怎么发落他们呢。到时候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表情?”
“银城这边没什么热闹可看,多好的一出戏啊。”
长随连连点头,回屋就把这一出戏给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先生o(* ̄▽ ̄*)ブ:下面给你吃。
糕儿⊙▽⊙:……好。
先生⊙ω⊙:下面有什么问题吗?
糕儿⊙﹏⊙:没有!
先生 (+ω+) :……你反应这么奇怪,肯定有问题。
(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挖坑 ...
长随能天天在外面跑,有一群票友交流,都还成天无聊。
一群被关着的赌鬼,连个探视的人都没有,可以想见得无聊成什么样。
起初,他们还有一群“兄弟”在,大家聊聊天吹吹牛,时间倒也不觉得难过。
但是他们的活动空间就一间大通铺的那么点地方,也没个窗子。除了每天两餐有送饭的人进来的时候有点光进来,剩下的就靠一盏小油灯。
灯油就一点点,也不敢一直点着。
“兄弟”们很快从无话不谈,变得无话谈。
没有人探视。
一日两餐的伙食,也就是每顿两个干饼子。
死面饼子,没有一点葱花和肉,也没有油,只有发的时候带着一点几不可查的温度,很快变得干硬。
面粉也没有磨细,吃着里面有明显粗硬的颗粒,得细细嚼,才能咽下去。
水,一天也只给一小碗,必须吃饼子的时候就着。
想要和以前一样,下了工之后有热水洗脸泡脚,那是想都不要想。
有人数着放饭的顿数记日子,但记的数字都不一样。六个人一间屋,能够记六个数字。
兄弟们吵也吵了,打也打了,最后都不了了之。
谁也不敢问,什么时候把他们放出去。
又过了几天,天气暖和了,火炕不烧了。他们意识到这时候工地应该已经开工了。
本来满心以为顶多就关到这个时候的赌鬼们,开始变得疑神疑鬼:“王爷,该不会把我们忘了吧?”
有人把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不安,乃至于恐惧扩大开来。
等下一次有人送饭进来的时候,他们纷纷哀求守卫的御林军去问问竺年的意思。
御林军只是按规矩给他们发了食物和水:“王爷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你们又是什么身份?可不敢为了你们的事情去打扰王爷。回乡的人都回来了,还带了许多人来,王爷可忙得很呢。”
御林军们没有说的是,长随每天会去看他们。
在他们看来,长随知道的事情,竺年自然也知道。
实际上竺年还真的不关心这些烂赌鬼,刚开始是觉得糟心,打算先把人晾一段时间;后头想到了,却没想好怎么处理比较合适;等到了现在,那根本就是忙忘了。
长随跟他提起来的时候,他还想了一会儿。
“啊,是还有这么个事儿。”竺年现在也就吃过晚饭后有一点空闲,“老关着不是个事儿。好歹他们也有一门手艺在,不能浪费了。”
长随的创作陷入了瓶颈,对这个事情就比较上心:“还让他们回工地做?”
“不妥当。”竺年不想让自己的工地变成赌徒横行,第一次下手就必须留下足够的教训。
而且工地里有这些赌鬼的妻儿亲戚。很多人容易好了疮疤忘了疼。他就恶人做到底,干脆把人发落到没有这个人的地方去。
长随就问:“那把人卖了吗?北部那边商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银城这里就已经足够荒凉,更北的地方是连粮食都不好种的连绵大山,完全符合他心目中的发配地点。一旦去了那种地方,可以想见这些赌鬼匠人们,这辈子都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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