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是旧衣服,也是今夏新做的。
姜卓倒是穿得很舒坦:“老子穿儿子的衣服怎么了?还不能穿了?”
小张公公看姜卓穿竺年的衣服正合适,想说什么,忍了忍没说。
原先姜卓的身形是肉眼可见的魁梧壮硕,虽说竺年其实也不单薄,夏天的衣服还特意做宽松了一些,但两人的身形是有明显差距的。姜卓应该和尉迟兰的身形更接近一点。
但是看衣服的样子,姜卓最近明显是瘦了很多,露出来的胳膊晒得黝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姜卓的早饭和徐伶刚才吃的差不多,但是分量明显更少,东西更精致一些。
在听到八宝粥里的糖是竺年调好的,睁眼开始就生闷气的姜卓总算是稍微舒坦了一点,吃完还不忘念叨:“臭小子一上午就给朕吃这么点东西。”
小张公公在边上收拾,笑道:“王爷说,您肯定起得晚,让您早上少吃一点,免得中午吃不下。还说这两天得少食多餐,好好养养。”
“你别尽挑好话说,糕儿还说什么了?”
小张公公只能无奈地学着竺年的语气说道:“王爷说,‘老头子大热天还到处跑,以为自己还二十呢’。”
他把竺年的语气神态学了七八分,姜卓看得大笑,又叫了两人把小城转了一圈。
小城变化不大,只房子多了一些。
这会儿不是制作咸鱼的时节,家家户户晾晒的东西和竺年院子里的差不多,都是一些野菜草药之类,偶尔有些人家晒一些果干。
姜卓到城墙上去看了看,一眼就看见围着小城的一圈绿色,就又去那边看了看:“怎么都是些杂草?”
小张公公说道:“王爷说是用来防风固沙,都是附近找来的草,成活了之后,就不用人怎么管。现在住在城里,风沙少了很多。像以前,东西没办法这么放在外面晒,不然收回来得多半斤沙子。就是草木多了之后,会引来一些野物。别的时候倒是没什么,冬天要格外注意一些。”
姜卓看了一会儿,想直接去船坞看看,就见竺年和尉迟兰拿着竹竿提着鱼篓回来,远远就伸手挥了挥。
没一会儿两人走到近前,竺年就给姜卓看他和尉迟兰对比明显的鱼篓:“父皇您瞧瞧,我钓了好大鱼!蛮蛮啥都没钓到。”空军!
姜卓看着尉迟兰鱼篓里稀里哗啦的动静,探头看到满满一篓的虾和蟹:“这不挺多的嘛。”
“这是昨天晚上下的笼子。”尉迟兰不好意思地笑,“父皇,中饭稍等等,拆蟹得费点功夫。”
“朕又不饿。”姜卓也不去船坞了,跟着他们折返,去厨房看他们怎么拆蟹。
尉迟兰拆蟹不行,就在边上揉面。
姜卓就去看竺年拆蟹,个头不小的螃蟹,蟹腿里出来的肉不比一根豆芽菜粗,没一会儿才拆出一小碗蟹肉蟹黄。
中午饭就是瞧着简简单单的一碗蟹肉拌面,加上虾饺。
“现在蟹还不够肥,也就是吃个新鲜。”竺年问了姜卓,确定他不想睡午觉,才带着他去船坞转悠。
不过把人送到了之后,竺年就没进去。
船坞里现在造的是一种中型战舰,和昨天竺年坐的渔船差不多大。
负责造船的是一名中年官员,说话带了一点东萍口音,单独听不太明显,毕竟东萍口音和京城口音很像。
姜卓刚从东萍府回来,倒是一下就听了出来,但没说什么,去看了还在造的第二艘船,再去看已经下水的第一艘。
战船最关键的指标是速度和防御力,另外还需要足够的吨位,用以装载必要的攻击武器。
强大的战船完全可以视为水面上的移动堡垒。
当然,以现在姜国的造船水平,肯定不可能面面俱到。尤其是中型战舰,装载不了多少大型武器。
投石机的弹药太沉,装不了太多。
南王府的神火炮,现在京城的工部只能造出一个外形瞧着一样的模型。具体怎么把炮弹打出去,炮弹是什么构成,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大的威力,还一概不知。
相较之下,巨型床弩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水面环境更容易受到风浪影响,现在准头是个大问题。”
水面作战和平地作战最大的不同,就是水面是会动的。怎么样在各种风浪的情况下,保证准头,主要还是得靠射手的经验。
但是巨型床弩各方面造价不菲,配套的箭矢、本身的维护都是问题。靠钱喂出一支合格的有杀伤性的床弩射手队伍,消耗的金钱数量是一笔天文数字。
银湖水面宽阔,人烟稀少,适合练习。但是银湖水面相对平静,在银湖能练出来的水准,还得到风浪更大的地方继续再练。
姜卓想到这回在东萍府看到的大海,看到那些在大海上往来的巨大的海船,再看看眼前的战舰,感觉任重道远。
但总得走出第一步。
姜卓在银湖小城待了三天,才回去银城,休息了一晚,连赵县令也没见,一早就坐船回京。
一旦离开了竺年,徐伶就觉得盯着姜卓喝药的压力骤增。
“陛下,到时间喝药了。”
“朕没病,喝什么药?”
“石大夫给您配的调理的药啊。嬉王特意叮嘱的,要您起码得喝足七天。”
“切~臭小子还管起老子来了?不喝!”
“太后看到您,要担心的啊。”
“朕不就晒黑了一点嘛。”不过连太后都搬出来了,姜卓到底还是喝了。
倒不是他觉得这药不好,他到银城四天,喝了三天药,加上泡澡按摩之类的一套下来,整个人都松快了很多。长途旅行的疲惫不能说一消而散,也减轻了很多。
徐伶想着他这段时间除了看船坞,就是和竺年聊一些国策,看着姜卓现在手上还拿着不放的竺年手写的册子,内心叹息。
他这段时间陪着姜卓跑了一回东萍府,又跑了一回银城,起码听姜卓说了三次“怎么糕儿不是朕的儿子”,但他更觉得正是因为竺年不是姜家子,才能引发这样的感慨。
这不像是某种惋叹,更像是一种得意。
得意他把另外一条龙王困在一座内陆的小湖中,困在周围连长一棵草都不容易的荒凉之地。
龙王,高高在上。
其他的龙,空有一身本事,也只能成为潜龙。
姜卓对竺年有父子情?不,他只是在享受另外一条龙王对自己展现出的卑微,从而更加体会到自身的强大。
他甚至想驯服竺年,让他替自己征战四方。
当然,这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哪怕是徐伶,也不觉得竺年会对南王府动手。只是他也不明白,作为竺年为什么又要做出帮助姜国建立水军的事情。
银湖,包括整条沃水的航道,都是在给姜国的水军打下基础。
如果竺年知道徐伶的困惑,大概会笑。
这些东西再怎么给姜国水军打基础,比起已经至少发展了百年的南王府的水军,没个几十年,压根赶不上。
沃水沿岸,无论是一号码头还是二号码头,都只是内河码头。
哪怕姜卓从东萍府学了点什么,挖了点人;哪怕他派自己的儿子去南地;得花多久才能学全怎么造船?
是他们学会造战舰快,还是南王府的战舰直接清洗沃水快?
他是在给姜国水军铺路吗?
不,他是在给南王府修路。
银湖,在姜卓手里,确实能够起到监控北部六州的作用。
但现在银湖是在谁的手里?
他看着视野中大片的绿色和黄色,这里分明就是他的地盘。
失去了警戒作用的银湖,北部六州的军队就可以通过水路直接杀入京城。
可惜从坪阳县到汾河的路线太险了,从沃水到汾河的路线也不行,不然要是连接汾河和沃水,那镇北王府北上可以直击姜国旧地,南下可以直入京畿。
尉迟兰和竺年单独坐在一艘小船上,在银湖里垂钓,问:“你这么肯定姜卓去了东萍府?说不定去了南地呢?”
“你看他晒这么黑,只有海风才这么毒。南地造船的大本营在南泉,太远了,这点时间不够来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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