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一些普通的吃用,赚的钱并不很多,但是比起原来,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在书院也不是就学了些怎么写公文,是认真学了东西的。赚来的钱,重新用在民生上,大家日子有奔头,自然就能越过越好。
把钱揣到自己兜里有什么用,在这地方能有处花?
还是指着这点钱交上去,能换个好差事?怕是走人情都不够。
不如这么实实在在的,将来在银城混一份好差事更有盼头。
马上就要办大喜事,屯外面看不到太多人,一进到村里面就热闹极了。
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和妇人,正在把流水样的牲口宰杀清洗,有些孩子要往这边跑,都被人赶走。
蒋军官闻到宰杀牲口的味儿,就带着人绕开:“走这边,先安顿下来。”
村里面房子齐整,但是都不算大。哪怕是蒋军官自己的屋子,也只能挤出两间客房。
竺年他们就必须得分开安排。
红四说道:“王爷和先生来我家住吧?正好瞧瞧我新打的家具。”
作为军屯里最上台面的木匠,红四家的屋子包含了一个不小的木工作坊,围起来的院子倒是比蒋军官家的更大一些。
和银城的小院类似,前面是住家,后面另外开了门,做为作坊,中间用角门隔开,两边不影响。
作坊里显然平时有不少人做工,不过现在都在忙明天集体婚宴的事情,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
红四这里最妙的是,作坊连着一条河,架了一台水车,搞了个水磨坊。
竺年就蹲上了,开始拉着红四开始讲一些别人都听不懂的话。
蒋军官只能带上其他人去安排住处。
小张公公必然是要和他们住在一处的,就随同红四的妻子去张罗房间。
年轻的妇人面容微黑,眼睛很亮,两个孩子都不大,手边牵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招呼小张公公:“屋子都提前收拾过了,被褥都是新的。茶水果子都是自家种的,放这儿。您瞧瞧还缺什么,跟我说。”说着,就抓了一把果子塞到二牛手里,“这小郎一看就文静稳重,跟咱们屯里的皮猴子不一样。”
二牛头一次被人叫小郎,面红耳赤地收下果子,半天才叫了一声:“谢谢姨。”
红四媳妇“唉”了一声,又去拿了个木头小玩具塞给他:“拿着玩儿。”拍拍手边大一些的姑娘,“大妞,带哥哥一起去玩儿。”
“好勒!”还不到人腰高的小丫头,伸出圆滚滚的手就去拉二牛跑。
小张公公跟着去看了一眼,发现现在不用的炕屋,上面堆满了许多木头做的小玩具:“四哥有心。”
红四媳妇笑道:“他也就这点手艺强。”
他们聊了一会儿,竺年和红四就从水磨坊里出来,转身又去了作坊里。
尉迟兰看着样子明显是想去别的地方溜达,结果还没走出两步,就被竺年叫了进去,进去前还抱怨了什么。
小张公公离得远,没听清,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径自去整理东西。
两个长随被安排在隔壁人家,过了一会儿才安顿完过来。竺年和尉迟兰拉拉杂杂的小东西很多,哪怕只是在外面简单留宿一两天,也得好好收拾。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在水磨坊里的不是三个人,而是四个人。
多出来的一个是熊北北。
高大壮硕的汉子一段时间没见,相貌像是完全没变,坐着也像一尊铁塔,压迫感十足。
水磨坊里空间不大,一筐一筐排着许多人家待磨的米面。
红四守着一扇窗户望风,外面河对岸的林子里,一个树上一个草丛里蹲着两个人在观察周围。
熊北北是直接负责统筹整个东部各州军队的人,从新兵招募、后勤补给,到练兵、布置、工事等等一清二楚。
听他直接讲述,比看几张小纸条传递的情报,更加详细精准。
他还带来了最新的舆图。薄薄的丝绢放在一根细竹竿里,得四个人拉着角一点点展开才能看全。
“这样的话,可以动一动手。”光说不练假把式。
竺年琢磨着往哪里打才好。
熊北北说道:“这一片的匪寇都已经荡平了,想要再找对手,只能出涉阳关往北。”
往北是哪里?自然是姜国。
涉阳关外,那是老熟人茅家的地盘。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茅家经过两三年的发展,显然已经缓过了最痛苦的一段时间。虽然丢失了许多朝廷方面的利益,但至少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月地的时候,他们保住了自己原有的地盘,没有被其他大世家瓜分掉。
熊北北显然已经派人去探查过了:“还以为茅家人都死光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才。这人能把金城运作成这样,很不简单,有机会得去见见。”
竺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见过的。”
“啊?谁?”
竺年语调怪异:“是原先咱们家的猫猫啊。”
“猫猫?”熊北北转了个弯,才猛地反应过来,“茅高远?!”
这一下连红四都转过头来。
要说熊北北,其实和茅高远不熟。茅高远是竺年的伴读,是竺年到了南王府之后的事情,之后也一直负责南王府的相关运作。熊北北则是跟着竺瀚和罗英行军作战。
反倒是红四,由于红组有时候会跟在竺婉身边,倒是和茅高远有过不少接触。
“嗯。”竺年小声抱怨了一句,“为了从吏部拿到名单,可不容易啊。”
他前后搞了多少次事情,连后宫的名册都拿到了手,才拿到了一份不完全的吏部的名单。好在年轻候缺的部分,他应该已经全了,剩下的看具体运作。
不过茅高远逃到迁山还能活命,也不容易。
红四不太明白:“茅高远不是茅家分宗?怎么轮得到他去坐镇金城?姜姑姑呢?”
“茅家本宗的男人差不多都死光了,剩下几个当年不足十岁的小孩儿,被姜姑姑一并带到了京城。本来姜姑姑应该已经放弃了金城,她也守不住,带着家里的姑娘们在京城卖女儿呢。”
竺年这话说的不好听,但就是事实。
茅家的家世,卫氏能看不上眼,其他人还是得高看一眼的。
哪怕时至今日,茅家的当家主母照样姓姜,正经王爷的女儿,是个郡主。对于战争中新晋升的新贵们,茅家高不可攀。要是能够求娶到茅家的女儿,无疑是光耀门楣的大事情。
姜姑姑就想着靠这种联姻的方式,来拉拢聚合势力,等家中的子弟成长起来,再重振家业。
这种想法不能算是错,但时机错过就没有了。按照她的布置,等过了三五年,茅家原来的地盘早就被人吞个干净。他们无论是想恢复旧家底,还是去别处抢地盘都极难。
茅高远就是瞅准了这个机会,把金城抓在手上。
但现在金城既然稳住了,姜姑姑和茅高远之间总还有一番争斗。
熊北北说道:“蛇鼠一窝。用不着他们窝里反,我直接去把他们一窝端了。我会尽量动静小一些,金城那一片地方男人已经不多了。茅高远既然是‘自己人’,想来比较好说话,倒也不是不能留他多活一段时日。”
红四奇怪:“茅高远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吧?”
竺年说道:“茅高远识时务,太懂权衡利弊。只要情势比人强,他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打工仔有什么错呢?无非就是爱跳槽罢了。
就是跳槽前坑了一把老东家,让老东家不太痛快。
到这里,几个人不能再停留了,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沓红四早就画好的图纸离开。
小张公公和长随已经整理好了房间,出门接人的时候特意看了看图纸,发现上面有红四和竺年的两种笔记,竺年的字更多一点,觉得还是和以前一样,大概是想起要做什么了在那儿商量。
角落里还有一些尉迟兰笔记的草稿,计算一些他们看不明白的数字。
晚上,竺年他们还去准备婚宴的棚子里转悠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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