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啊!我早成亲了,说我家姑娘呢。”他比划了一个长短大小,“这不是能走能跑了,眼一错什么都敢抓,上次差点抓了这么大一条蛇。”
现在军屯里很大一部分人,都是竺年的亲卫营里的,还有一些北境尉迟的,连着家眷都搬了一部分来。
像亲卫营里兄弟们的家眷,多数也是自小被竺年收养的孤儿,都能干着呢。
蒋军官全身心扑在书院里,回屯里过了个年之后,连家里人都一起接到了城里。他们行事就更加方便。
长随看他比划的蛇不大,但想到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姑娘,还是很危险的,想到自己家里的小崽子不由得感同身受:“小孩儿啊,这时候最难了。我瞧四哥你也不差这点钱,屯里头雇个婶子帮着带孩子?”
竺年听着说了一句:“要不送城里来吧。正好把学校旁边的房子改成托儿所和幼儿园。”
他把手上的一个小零件放下,让长随和红四拿上炭笔和夹板,还有一些测量工具,直接溜达去学校那里。
学校在银城的最西北角,当初额外留出了许多空地和一部分空置的校舍。
基础设施都有,想要用的话,只需要添置些家具就行。
现在学校只收六岁以上的孩子,这个年龄以下的孩子,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放到学校里来,有专门的人带着,略微教一些生活卫生等等方面的知识,主要还是随他们自己玩,只要保证安全就行。
和学校有正经知识可以学,还有相当的补贴不同,这些孩子几乎学不到什么有用的,还得花费比六岁以上大孩子更多的费用,很多家长就不愿意把孩子送来,反而自己放在家里头带。
银城的环境毕竟不如梨园和桃花坞,哪怕竺年已经尽可能创造了就业机会,也不能保证所有来的家属都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况且有些工作,家属也不愿意去做,就譬如给军营洗衣服之类的。
不得不说,还是因为在这边做工能攒下钱,许多人心气高了,就想着轻省一些。
再说妇人在家打理家务照料孩子,也不是闲着没事干,家里人多的,比在工地上干活的男人一点都不轻松。
很多人都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这么好的做工机会可不多。
沃水从南到北就这么长。哪怕再有码头需要造,难道能一直跟着竺年干吗?不跟着竺年,其他人手下哪有这么好的待遇?别说存下钱了,能不能存下命都不好说。
有些还想着脱了匠籍,看能在哪个村子买上几亩地过活。
反正各有各的打算,导致现在学校里六岁以下的孩子,数量并不多。多半是一些官吏家的小孩儿,连着伺候的乳母一起派来,还承担着一些交际功能。
长随跟来看过,觉得要是按照竺年的想法改,那估摸着这些孩子的家长不会乐意,再者也招不到人。军屯里像四哥这样条件的人家,掰着手指头都数的出来。
红四倒是有些跃跃欲试。
竺年提的东西,他都太熟悉了。这不就是他从小生活的环境嘛。
托儿所需要什么,幼儿园需要什么,桌子板凳多高,床多大,家具要磨圆角,不能有可以让孩子能塞进嘴巴里的东西什么的,他都太清楚了。
红四回去路上,就装模作样向竺年讨了这份差使。当天晚上,他也不回去书院宿舍住,而是直接住在作坊里,连夜画了几版家具设计图。
等中午长随看到红四用小木条和浆糊做的小样的时候,人都惊呆了:“四哥,你可以啊!”
他知道四哥的手艺很不错,人又聪明,从刚开始只能给竺年打打下手,到独立上手做一些家伙什,没花费多久。但看到这些精美又可爱的小家具的时候,整个人狠狠心动了。
要不是知道不行,他都恨不得拿回去给自家孩子玩儿。又想着要是做成正经大家具,那给孩子用得让多少人羡慕哭。
大人不知道,小孩儿那是肯定要哭鼻子,央着大人买的。
红四做了好几套样子,但只能选一种,最后竺年叫了在小院里的人来,包括还没开学跟着小张公公的二牛也叫来,手里头被塞了一根签子:“来,喜欢哪一套,就放在哪一套前面。”
一群大老爷们和少数几个妇人,几乎都从没的见过如此精巧有趣的小东西,在一番了解和内心激烈的挣扎后,才犹犹豫豫把签子放好,还一步三回头,一副随时想反悔的样子。
投完签子的人舍不得走,也没心思干活,就聚在一旁嘀嘀咕咕:“梨园和桃花坞也有学校,他们可没有这些。”
“等码头造完了,大多数人要走,现在造了这些东西,将来不知道会不会搬走?”
“这不还得挖河吗?”
“河又没有多长,能挖多久?等化冻了,会送来一批厢军,年内得挖通。”
“啊?哪儿来的消息?可靠吗?”人们下意识回了一句,一看说话的人是大太监徐伶,顿时哑口,拱了拱手,“徐公公要是消息确切,得赶紧和王爷、赵大人说说。这么多人,吃用安排都得提前。”
徐伶没接触过这些,就不太明白:“我瞧军营里头空的地方很多啊,再说上头应该会有相应的安排的吧?”
这边许多人跟了竺年到现在已经快三年了,听他的话摇了摇头:“陛下对咱们王爷太放心,上头一些人又对王爷太不放心。”
这话说得有些委婉。但徐伶好歹也是大太监,哪里有听不明白的?
姜卓太相信竺年的办事能力,所以会给竺年放权。
某些达官显贵又看不顺眼竺年,会给他下绊子。
上下一结合,最后很可能发生把人直接送过来,剩下的全让竺年收拾的局面。
竺年这个人呢,又做不出不把人当人看的事情。不管来人是什么身份,在他手底下起码能活出个人样,需要准备的东西和各种讲究就格外多。
长随轻轻拉了徐伶一把:“徐公公,来,赶紧跟王爷说说。”
徐伶是大太监,但并不常在宫里头待着,以往负责的事情是姜卓的小金库,包括皇庄的生产经营等等各方面的营收之类。派他到这边来待一阵,显然不是单纯让他在银城过年,含着让他跟着竺年学一学的意思在。
可是他来了之后,竺年就一直待在作坊里。银城能经营的东西一目了然。
目前看来就三大块东西。
最大头的肯定是卖冰的收入。但这没法学,别处没这么干净这么大的湖面。有一些也不方便运到京城、京县去卖。
冰窖的建造也不那么简单,别处哪有银城这边的匠人和物资资源?
剩下两块,一块是渔获,还可以算上一些不多的蔬菜水果种植、家禽养殖之类。这类的收入,更应该算作节流。绝大部分都用于银城本身的消耗,让银城中人吃得更好,并不产生多少看得见摸得着的真金白银的收益。
最后是葡萄园。靠着天下独一份的气泡酒和漂亮的琉璃器皿,价格不菲。但这部分被算作竺年的个人收益,现在整个葡萄园也都划入了竺年自己的封地之中。收益再多,也和银城没有关系。
竺年听徐伶说了之后,就随口把幼儿园那边的事情交给了红四和小张公公,自己带着徐伶回去炕房:“把你知道的,仔细跟我说说。我算一算要准备多少东西。”
徐伶见他没生气的样子,松了一口气:“我知道的也不多,是听陛下和姚大人说的时候提了一句。”此刻在炕房里只有他们两个,徐伶也没有顾忌,没自称“奴”,把当时的情形说了,“我猜,应该是陛下想等开春之后,再跟您说。具体要派多少人来,应该还没商议定。”
竺年用炭笔在纸上敲了敲,视线中看到代表徐伶的黄点偏了一点绿,感觉有些奇异:“别的倒是都好说,就是春夏疫病多发,厢军的卫生情况……啧。”
徐伶如今对卫生这个词已经非常了解,当然清楚竺年对城内的各种要求。
他敢说城里头没有一个不干净的人,地上没有任何一滩污水。
军营这种纪律要求更高的地方,就更加干净。
医馆每个月都会熬大锅的打虫药,有给人的,也有给牲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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